第83章 第 83 章(2 / 2)

“我們都相信你阿爹不會貪汙,所以猜測這是一場誣陷的局。”

這個是兩人猜測的基本。折夕嵐點頭,繼續盯著他。

盛長翼忽而起身,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先坐下,彆蹲麻了。”

折夕嵐拿著蘿卜乖乖坐好,小花也懶洋洋躺在了兩人中間。

盛長翼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的對麵,輕輕踢了小花一腳,將幼虎踢走了,這才低聲道:“景耀九年,你阿娘阿姐被府州所殺,你阿爹跟府州有了生死之仇。我猜,從那時候起,你爹就進了各人的眼裡。”

折夕嵐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這是說,從那時候起,折鬆年就好利用了

“隻要給足誘餌,或給他報仇,或給他害死你阿姐阿娘的財富和權利,都能讓他成為一把刀。”盛長翼將自己想到的告訴他,“彼時,雲王府也看中了他這把刀。”

“於是他投靠了雲王府,這個我是知曉的,並未瞞著任何人。但是現在看,當時找他的,不止雲王府,還有青州王。”

“我阿爹能在青州王身邊放細作,青州王也能在雲王府放細作。你阿爹是青州王想要放在雲州的一個人。”

折夕嵐有些明白了。

“所以,他是兩麵人。”

盛長翼點頭,“是。不過,他還是我阿爹的人。青州王派他在我阿爹身邊,一邊是斂財,一邊是打聽消息,你阿爹這些年一直傳消息去青州,漸漸的,雖然青州王不是很相信他,但也沒有怎麼懷疑過他。”

而後沉默了一瞬,道:“不過,他應當是沒想活的。”

“一旦青州王知曉他是我阿爹的細作,他去青州的時候,就回不來了。”

折夕嵐嗯了一聲,沉默半響,繼續分析,“所以,他能活到現在,一是確實給青州王做了很多事情,沒有引起青州王的懷疑。換句話說,他貪的銀子,很有可能是真的。”

“其二,青州王已經死了,但是……跟我爹一般,其實陛下身邊也有很多他的細作,就是陛下自己,也不能甄彆出來。”

“所以,這次兩人做了局,發難我爹,是想要用他牽出後麵的人嗎?”

盛長翼點頭。

“我猜著是這般,不過我想,這是他們現在的計劃,最初的時候,你爹用的應該是死間計。”

折夕嵐又開始懵了,“什麼是死間計?”

盛長翼:“你爹是細作,他傳遞消息給我們,隻要其中一個消息被我們知曉,他們的人被牽出來,就會被人發現是你爹說的消息,那你爹就會被殺。”

折夕嵐深吸一口氣,“你方才說,現在不是死間計,對麼?”

盛長翼:“對。他還活著,沒有被殺,隻是被關進了牢裡,等到他背後的人被一網打儘,知曉哪些人是青州王的細作,便能恢複名譽出來。”

折夕嵐喃喃道了一句,“這般啊……他之前,也從未跟我說過此事。”

盛長翼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曾知曉,就是現在,也是我猜測的,這是鑒於我跟你,對我爹跟你爹之間的了解,是必然相信你爹不會貪的猜測。”

他道:“嵐嵐,我們被排在這場局外了,隻能自己一點點去猜測。我周邊的人太多,現在也不知道誰是細作,所以我不敢做出什麼事情來打草驚蛇,不能常來看你,你……要好好保重,見機行事。”

折夕嵐深呼一口氣,將手裡的蘿卜丟掉,恨恨的道:“我知曉了,你放心,他生死有命,我富貴在己。”

盛長翼心裡一酸,再沒忍住,用手替她遮了遮頭頂的烈日,“放心,一切有我呢,不用怕。”

折夕嵐低頭,“殿下,你說……他在牢裡,真的萬無一失嗎?”

盛長翼沒有做聲。

折夕嵐就努力扯動嘴角笑了笑,道:“方才你說了那麼多,我差點忘記了一件事情。”

“陛下和他如何牽扯出背後的人?”

她腦子越來越清楚,“陛下肅清朝局,一是想借著這事情將青州那些他知曉的貪官都殺了,我爹隻是拋出的磚頭,要砸的人,都是想好了的。”

“二是……即便關在牢裡,想要他死的人都會有辦法去殺他,誰殺他?陛下是想要背後的人坐不住自己跳出來。”

說來說去,其實用的還是折鬆年的命來做的誘餌。

她就有些不知曉說什麼了。她想,她其實無權去責怪他。他最初跟皇帝約定的時候,是為了給阿娘和阿姐

報仇去的。

他是想死的,沒有想過活下來。即便是現在,他好像也沒想著活。

他也可能,真的留下了很多的錢財在青州的一個彆院裡,他死了,這些東西最後就留給了她。

他可能還跟皇帝做好了交易,包括了她嫁人的事情,她的後半生……但是他獨獨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情。

她會愧疚嗎?會傷心嗎?

他許是想過,但是他沒有選擇告訴她此事。

折夕嵐胸口的氣喘不上來,盛長翼白了臉,連忙過去扶著,“彆氣,彆氣——”

折夕嵐就搖搖頭,“不是氣。”

不是氣。

是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她拿著一把刀,站在門後,想要殺了他。

他沒有拒絕。

他當時,就存了死誌的。

她用拿把刀,已經殺了他一次,逼著他往死路上走了一步又一步。

如此,日子過到現在,到底誰對誰錯,已經說不清了。

她慘笑一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盛長翼就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無事,無事的。真的,一切有我,你不用管。”

折夕嵐沉默以對,並沒有說話。

接下來幾天,形勢越發嚴重,折夕嵐帶著伯蒼靜靜的坐在家裡等,卻沒想到,等來的第一個消息不是折鬆年和周錦昀的消息,而是姨母帶來的退婚。

折夕嵐都忘記此事了。蕭灼華哭道:“鳴岐死活不願意,但是南陵侯卻是堅決要退的——陛下發了死令,判了你爹斬立決。”

“之前咱們說過兩家定親的事情,如今,南陵侯爺出門的時候不認了,還要給鳴岐說其他人家的。”

折夕嵐便笑了笑,“應該的。姨母……想來表兄也是被關起來了,他也是著急的,便勞你去跟他說說,許是他不幸,許是我不幸,許是都不幸……此事就到此為止了。”

“是我對不起他。不用跟南陵侯對著來,不用對他心存抱怨,一家之主的決定……向來,都不會錯。”

傅家沒有錯,班家也沒有錯。

她沒有錯,她爹也沒有錯。

大家都沒錯。

她靜靜地坐在搖椅上,手裡拿著一根蘿卜逗了逗小花,“來,吃蘿卜了。”

蕭灼華見她如此,再忍不住,哭道:“怎麼會如此,明明馬上就有好日子了。”

折夕嵐歎息,“姨母,這就是命吧,不僅表兄信命,我也開始信命了。”

人到得脆弱的時候,便將神明當成了信仰。

但是……神明若不允她,便將神明搬出來砸了吧。她笑著跟蕭灼華道:“還不到山窮水儘的時候呢,彆哭,日子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