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麵有人有意無意攔著,不準偷兒跑快,也不準他跑去其他地方,將他逼進死胡同的時候,他就知曉今天偷上大戶了。
大戶是黑話,著重指惹不起的人。
京都裡麵惹不起的人太多,他平時也不敢這麼搶,但這兩個人,男的女的站在街上,就像雛兒,傻乎乎的,又看打扮像是偷跑出來的苦命鴛鴦,他就想試試。
——這種上不得台麵的鴛鴦被搶了也不敢報官。
富貴險中求,從兩人嫩鳥出現在這條街上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但其他人還在猶豫,唯獨他敢下手。
下了手,又失了手,偷兒也不敢繼續跑了,主動進了死胡同,當即就跪了下去,朝著兩人磕頭。
話還是要說得好聽的,大小眼睛眯成一條縫偷偷瞧,瞧見了兩人手牽手,女人兩眼冒光朝著他看,男人垂頭歡喜看牽著的手,倒是沒管他。
自小在市井裡麵打滾的偷兒瞬間就摸準了男人的脈搏。
他先喊一句少爺,再喊一句少夫人,其他的還沒說,果然見男人眉間鬆緩了許多。
他覺得自己喊對了,哭天喊地求饒。先說自己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個月大的孩子,最後說要去求神拜佛,給兩人祈求上蒼多子多福。
盛長翼很滿意,彎腰,一隻手從地上撿了銀金葉子的袋子塞到折夕嵐的懷裡,最後跟藏在暗處的侍衛說,“送官吧。”
偷兒懵了。
你剛剛不是聽得挺高興的嗎?怎麼還送官了!
饒命啊!
盛長翼可不聽,又牽著折夕嵐回去買東西。這回有錢了,折夕嵐就有買東西的經驗了,買了一堆東西回去。
她自己是用不了這麼多的,叫人送了一些去蕭家給班明蕊。班明蕊就高高興興的趁著夜色坐著馬車來了折家。
兩個人躺在床上說悄悄話。
折夕嵐說過程。
“牽手了!”
“誰主動的?”
“我啊。”
“啊啊啊啊!快說說細處的感覺,殿下的手怎麼樣?”
折夕嵐就想了想,笑了,“他好緊張啊。”
“手全是濕噠噠的,但一直緊緊抓著我。後麵還不放,也不敢提,我就覺得他有些……有些跟平日裡溫和耐心的性子相反。”
原來這個人也會像個雛兒一般不懂男女之事,會緊張會害羞啊。
她笑得好得意,“我以前一直覺得他談情的時候也會像個先生,結果完全不是,私下裡像個孩童。”
班明蕊眨眨眼睛,“聽你說得我想快些成婚了,你說我未來的夫君會是什麼樣子的?”
折夕嵐就道:“不論是什麼樣子的,你隻做自己,彆憋屈了自己就好。”
班明蕊也是這般想的。她快活的道:“人果然應該多跟幸福的人呆在一塊,你現在好幸福,我也想要幸福了。”
她之前對姻緣可沒有這些期待。
折夕嵐樂滋滋的,“嘿,我下回試試摟摟他的腰身。”
班明蕊兩眼放光,卻還要勸一勸,“你也彆太色了。”
折夕嵐努力端著臉,“這怎麼叫色呢,這叫彼此之間該有數。”
班明蕊側著身,撐著腦袋,好奇的盯著折夕嵐的眼睛,“你之前對……大哥哥也這般想過做過嗎?”
畢竟快要成婚了。
折夕嵐搖頭,“沒。”
班明蕊就道:“那你就要真成婚了。你這次跟之前不一樣。”
兩人笑作一團。
班明蕊拍著折夕嵐的背道:“嵐嵐,你也彆有太大的顧慮了,天下男人,能知曉帶著你玩的,實在是不多了。”
他真的懂她。
折夕嵐目光也柔了下來,“兩年不長,也不短,看清一個人,熟悉一個人,正好。”
接下來幾日,盛長翼又帶著她出去買東西。這個“玩”真是玩不夠。買東西真的好有意思!
倒是折鬆年有些愁:庫房剛開始沒設那麼大,現在堆不下了。周錦昀也難:這算是給的聘禮吧,不知曉到時候能不能給嵐嵐多攢點嫁妝。
要是成了,就是未來的太子妃,嫁妝太寒酸了遭人笑話,還是得攢銀子。
兩個男人發愁,隻有伯蒼感慨了一句:“阿姐最近真高興啊,閒下來了。都不太練弓箭了。”
每天出去玩,弓箭和刀就落下來了,哪裡有那麼多時間哦。折夕嵐聽完之後心虛,努力給自己找借口,“我這也是去彌補幼年的快活,落下幾天就幾天吧。”
於是盛長翼再來邀她出門的時候,她就擺擺手,“我今天先練練基本功。”
盛長翼就含笑站在一邊看著她射箭,看了一會,就見她朝自己使眼色,像是叫他過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