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上首,宮裝美婦斜倚軟塌,溫柔雅致中帶一點慵懶風情,看得蘇幼儀心驚。
這樣的賢妃看起來更真實,可蘇幼儀不希望她在自己麵前太真實,還是那副溫柔的外表更安全些。
“奴婢見過賢妃娘娘,請娘娘金安。”
蘇幼儀行了個規規矩矩的全禮,這回賢妃沒有不搭理她讓她一直福著身,反倒很快朝她看來,“蘇幼儀,你可知罪?”
蘇幼儀腦子裡轟地一聲,改福身為雙膝跪地,“奴婢該死惹惱了娘娘,但不知奴婢所犯何罪,還請娘娘指點!”
“哼,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怪不得皇上說你毛手毛腳,不配做大皇子的管事姑姑。”
蘇幼儀這才明白,原來她的罪過不單單是因為二皇子,還是因為撞見皇上之故。
都說皇上是真龍天子,摸著一片衣角都能沾上好運,她卻覺得自己倒黴透了,所有的倒黴事都是皇上帶來的。
要不是皇上呼喇巴要封她什麼答應,賢妃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會把她看在眼裡?
蘇幼儀硬著頭皮抬起頭,“奴婢先前不小心冒犯了皇上,皇上原本要治奴婢大罪的,因皇上心懷萬民對下慈悲,加之覺得奴婢照顧大皇子還算可心,才留下奴婢一命。”
賢妃細眉一蹙,“嗬,你的意思是皇上饒恕了你,本宮就不能治你,否則就是不慈悲了是不是?”
賢妃的口氣比方才更加惱怒,蘇幼儀卻不肯退讓一步。
她明白,賢妃越是惱怒,越說明自己戳中了她的軟肋,她是不敢明著和皇上作對的。
想通了這一點,蘇幼儀索性挺直了脊背,“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實話實說。奴婢冒犯皇上是一回事,今日惹惱娘娘又是另一回事,還請娘娘開恩指點奴婢改過。”
賢妃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皇上賞賜了那麼多東西給她,聽說大皇子也是一天到晚賞她這個賞她那個的,她身上卻沒有半點超過規格的飾物。
她是大皇子身邊最得意的人,宮裡許多管事姑姑見到她還要主動低聲問好,難為她如此簡樸規矩。
賢妃心中暗暗思忖,此人絕非池中之物,留著早晚是個禍害。
她道:“好,你要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本宮就告訴你。你挑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兄弟關係,讓大皇子誤以為二皇子有意欺瞞他,是不是大罪?”
蘇幼儀道:“奴婢從來沒有挑唆過大皇子這些,上回奴婢見到娘娘,娘娘還賞了奴婢一隻極好的金鐲。奴婢就算看在鐲子的份上也會討好二皇子才是,還請娘娘明鑒。”
提起那隻金鐲,賢妃越發不悅。
蘇幼儀當時裝著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現在看來,她根本不是一隻金鐲就能收買的人物,還在自己麵前裝得謙卑順從。
這個人的心思剔透,絕非一般宮女能有的。
賢妃看著她,目露狠色,“不是你挑唆?那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向兄弟情深,如何想到派人去學堂問背誦的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