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深朝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
房門裡頭,李千越巴著門框朝外看,隻露出一雙黑亮的小眼睛,疑惑不解的模樣。
“娘,爹為什麼不來見我們?”
李梓月手中一顫,聽到李千越的話,苦笑一聲,“也許,你爹已經知道了……”
“皇上。”
高奇壽從殿外進去,永壽宮的正殿實在暖和,叫寒風中進來的人,暖得差點打噴嚏。
本來他應該在門邊站一站,適應冷熱交替後再進去,可又想著皇上關心李閣老這件事,故而片刻不敢耽誤。
進殿,皇上和蘇幼儀正坐在榻上看書,兩人一人一本,各不打擾。
淑芽等宮人侍立一旁,也都靜悄悄的不說話,殿中這氣氛怎麼看怎麼古怪。
高奇壽心中暗笑,知道的這是一對恩愛夫妻,君王和寵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同窗學子呢,兩個人都這麼愛看書!
說來也怪,皇上和彆的嬪妃在一起的時候好像總是無話可說,漸漸就不愛往其他嬪妃處去了。
唯獨和蘇幼儀在一起,就算兩個人都不說話,好像也很滿足。
高奇壽站在屏風邊上發了一會兒呆,還是蘇幼儀先發現了他,笑道:“大總管站在那裡做什麼?難道是惹了禍不知如何來向皇上請罪?”
皇上聽到蘇幼儀的話,抬起頭看高奇壽。
高奇壽不好意思地快步過去,小聲應道:“奴才一把年紀了,皇貴妃還把奴才當成小義子那些不懂事的嗎?”
說罷很快斂了笑意,朝皇上稟道:“皇上,刑部那邊有消息了。”
“說。”
“證據已經查實確鑿,李閣老卻拒不認罪,揚言要見季首輔,要見皇上。”
皇上戲謔道:“見朕是沒用了,他倒是想見見他的好女婿,畢竟李黨的核心權力已經轉移。若是季玉深肯救他這個嶽父,李黨一乾大臣齊齊上書求情,朕也不能不顧忌朝中大局。”
讓季玉深救李閣老?
這比求皇上更不可能。
這世上最想讓李閣老死的,大約就是季玉深了。
高奇壽忙道:“是啊,皇上挑選負責主審的官員,都是和李閣老不黨同的。雍親王自不必說,蘇大人和司馬大人,都是皇上精心挑選的人物。李閣老無可奈何,連個傳話的人都找不到。”
“所以王爺讓奴才問皇上,是否要讓李閣老見季首輔?”
“他若肯去,自然讓他們見。季玉深乃是當朝首輔,朝中一切政事他都有權過問,何況是審問他的嶽父呢?”
皇上一派雲淡風清的模樣。
蘇幼儀悄悄抬眸看皇上,這口氣聽起來有些無奈,可蘇幼儀怎麼覺得,皇上這是在等著看好戲呢?
皇上忽然想到什麼,轉頭看蘇幼儀,“你想去見見麼?”
畢竟李閣老是蘇幼儀的殺父仇人。
蘇幼儀想了想,摸著自己的肚子道:“我就不去了,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又何必現在去找這個晦氣?再說了,有季玉深在,父親的仇自然有人報。”
皇上聞言也很欣慰,這才是他認識的蘇幼儀。
在旁人看來她或許有些淡漠,連自己父親被殺的大仇都能放得下,可皇上欣賞的正是她這份灑脫和清高。
高奇壽見狀,默默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