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從床上坐起來,穿上衣裳,“你們不知道,大公主從小被惠妃嚴厲地養著,她的性子敏.感。你們雖不敢怠慢,但肯定會露出些眼色神態,她心裡定會難受。我最見不得她好好一個金尊玉貴的公主,被養成這樣敏.感小性的樣子。淑芽,你快去,把她帶進來。”
“是。”
淑芽一麵退出去,一麵給春花使了眼色,春花忙上前伺候蘇幼儀更衣。
大公主很快就進來了,見蘇幼儀坐在銅鏡前梳頭,看起來剛剛睡醒,忙福身請安,“給母後請安。不知道母後正在梳洗,我還是去外頭等著吧。”
“無妨。”
蘇幼儀從鏡中對她笑,“你那麼早過來,用過早膳沒有?就算用過了,等這麼久大約也餓了吧?讓人上一些茶點給你吃。”
春景從外頭捧著茶點進來,一股熱乎乎的牛ru香氣縈繞室中。
春景把牛ru茶放在大公主麵前,“大公主,早上不宜喝太多茶,您嘗嘗這牛ru茶吧,太醫說早上喝是最好的。”
有了蘇幼儀的吩咐,春景等人自然不敢怠慢。
大公主方才提著的心,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一個吃著喝著,一個正在梳頭,兩人說起話來,倒顯得自在許多。
大公主猶豫著不敢提前夜的事,倒是蘇幼儀先開了口,“昨兒是年初一,太多事要忙了。我都忘了派人去向你道謝,多謝你在大殿上為我說話。隻是惠妃她……讓你對不住自己的生母了,是我對不起你。”
“母後!”
大公主頓時從座中站起,“母後,怎麼能這樣說?是我對不起你!”
她朝前走了兩步,“要不是我,母妃她也不會知道您的秘密,更不會在除夕宮宴上對著那麼多人宣揚出來,差點害了母後。都是我不好,我今日就是來向母後請罪的!”
說罷跪地行了大禮,蘇幼儀忙叫人攙扶起來。
“快點起來,怎麼能行這麼大的禮?”
蘇幼儀道:“在殿上惠妃和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不是你告訴惠妃的,是你身邊的奶娘告了密,怎麼能怪你?關鍵時侯你還是保護了我,我心裡感動。”
大公主搖搖頭,“這件事母後沒有錯,本來就是母妃惡意陷害。就算奶娘把聽到的話告訴了母妃,最多隻能說明首輔大人和母後從前相識,且他心裡愛慕母後。偏偏母妃想指證母後與他有私情,這罪名有多嚴重,我清楚。”
蘇幼儀靜默片刻,大公主繼續道:“一旦母妃得逞,父皇顏麵儘失,母後也難逃大罪,季首輔更加逃不了乾係。如此一來後宮大亂,朝堂大亂,國之不寧也。母後曾經告訴過我,身為公主也要承擔皇室和江山的榮耀,我一直沒有忘記。”
這件事,她不單單是在惠妃和蘇幼儀之間選擇了蘇幼儀,更加是選擇了皇上,選擇了皇室的尊嚴,選擇了江山的康泰……
這一瞬間,蘇幼儀忽然覺得,大公主長大了。
她從那個隻懂得在閨中繡花的小姑娘,真正成長為一個知書明理的大國公主,叫蘇幼儀覺得佩服。
“母後知道你用心良苦,母後很感謝你,也替皇上,替江山社稷感謝你。委屈你了,讓你不得不舍棄自己的生母。”
大公主倔強地抬起臉,“天作孽猶可饒,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母妃有意構陷,她也不至於落得今日下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蘇幼儀忽然有些心疼她。
成長有時候,好像並不完全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