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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用這種法子避世也就罷了,他季玉深一個不近女色之人,以為如此朕會相信麼?”
皇上關注此次春闈考試之餘,精力幾乎都用在了關注季玉深身上。
春闈是大事,他絕不會讓季玉深在這個時候動手腳。
可照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季玉深似乎隻想假裝避世保全自身,沒有其他的手段。
不,一定還有。
皇上從不覺得,季玉深是那麼簡單的人。
一開始他重用季玉深,蘇幼儀就和他表示過不要儘信此人,那時他還覺得有些好笑。
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沒打算過真正信任季玉深。
雍親王在旁道:“皇兄,我們的人盯得很緊,季玉深確實什麼動作都沒有。我看他,不像是對朝中大權還有意染指的模樣。”
“他不需要染指。”
皇上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李閣老留下的那一副空架子,足夠旁人在朝中費心經營二十年也達不到了。”
話是如此。
雍親王思索片刻,卻道:“皇兄不是說過,季玉深就算再如何,畢竟是幫您鏟除了李閣老的功臣。就算您……也會讓他善終的麼?”
他好像是說過這話。
皇上忽然想到,當初在摘星閣上,蘇幼儀夢裡喊著爹的時候。
他那時就很想知道,蘇幼儀到底經曆過什麼,白日從未聽她提過她的家人和家事,可一到夜深人靜,她喊爹的時候那麼委屈。
於是他花了許多人力,派人回嶺南去打探那些消息,才知道原來季玉深身上還有這樣的隱秘,原來他喜歡的女人和季玉深曾是青梅竹馬。
若不是當初季玉深為了報仇娶了李梓月,蘇幼儀也不會進宮,隻怕他們兩已經成百年之好了。
從那以後,就有一根刺紮在皇上心裡。
他開始在蘇幼儀麵前提起季玉深,故意看她的反應。
他開始在季玉深麵前提起蘇幼儀,也是想試探他的反應。
數次之後,他才確認,蘇幼儀是坦坦蕩蕩的。
她確實是這般性格。
可季玉深不是。
即便他心機再深沉,裝得再像,他也瞞不住提起一個內心深處最在意的人時,那種獨特的目光。
該如何形容那種目光?
大約是,隱忍,而又極致的渴望。
其實他心裡,多多少少是恨皇上的吧?
恨他當初為了讓李閣老遭殃,故意在朝中宣揚嶺南貪汙那樁案子,惹得李閣老不得不痛下殺手,親自派人去滅了季家滿門。
更重要的是,恨他奪走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從那個時候起,皇上就對季玉深有了殺心。
……
“如果他不覬覦朕的皇後,或許朕還可以讓他善終。可事到如今,彆告訴朕你看不出來。”
雍親王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真相的時候,確實察覺不出來。
可自從皇上告訴他季玉深和蘇幼儀從前的關係,他越看季玉深,越能從他眼神細小的變動看出他的心思……
愛情是什麼,雍親王很清楚。
否則他不會在妻子病逝之後再也不續娶,寧可孤身一人。
他確信,他在季玉深眼睛裡看到的那個,比愛情還要熱烈百倍。
那或許是——
求而不得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