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事情成了。
“季玉深身邊最後的爪牙都拔除了,如今他就是籠中之鳥,隻能任人宰割。他已在府中休息了多久?”
“算算一個月有餘了。”
皇上擱了筆,裹緊披風,“是時候該請他回朝了,堂堂當朝一品首輔,哪有成日不見蹤影的道理?”
“請他回朝?”
高奇壽有些驚訝,很快便想明白了。
這是一出鴻門宴呐……
季府滿地屍首剛清理下去,皇上的旨意緊接著下來。
原本陷在愁雲慘霧之中的季府之人,仿佛看到了希望般重新振作起來,唯有季玉深還是老樣子,懶洋洋地接了旨意。
“臣遵旨,明日必回朝。”
隻要自家老爺回到朝中,那季府就有希望了!
被聖旨燃起情緒的管家命人處理好屍首,又去找了季玉深,“老爺,府中死的這些人,您心裡可有數麼?”
這事太過嚇人,此前無人敢問。
季玉深把皇上的聖旨隨手一丟,管家慌張地接起,“彆問了,處理了就是,不會有任何人過問這件事的。”
管家把聖旨擺好,諱莫如深。
看來死的這些人身份大有問題,否則不會一夜之間全被殘忍殺害,季玉深更不會像早就知道似的一派淡然。
他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露出從前的微笑,“老爺,明日要還朝,要不讓裁縫再來做兩身衣裳吧?老爺的夏裳還沒預備呢。”
“夏裳?”
季玉深暗自好笑。
誰知道他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
次日季玉深回到朝中,眾人矚目。
這種矚目和他從前備受皇上親信時的矚目完全不同,這種矚目中帶著探究,帶著好奇,更帶著一種看好戲的期待。
如今的季玉深,和從前是完全不同了。
季玉深一身朝服,緩緩步入大殿,目不斜視,姿態不卑不亢。
仍舊玉樹臨風,溫雅從容。
從他微微含笑的神情,絲毫看不出他是個正在被一點一點剝奪.權力的人,更像是還如昔日那般,年少張揚,是這朝堂上的第一人。
也是縱觀古今最年輕的當朝首輔,最有手腕的政客。
念及此處,那些毫不掩飾的目光稍稍收了回去,不敢再造次。
季玉深依舊站在原來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麵色如水,絲毫不亂。
皇上從後殿走來,第一時間看到了站在前列的季玉深,嘴角微帶笑意,不知道心裡想的是什麼。
他在上首金龍座坐下,“季首輔的病可大好了?”
季玉深休假在府,用的是養病的借口,然而滿朝文武都知道他沒病。
這會兒皇上這麼一問,底下有人竊笑。
季玉深也笑了,“臣無恙,托皇上的福。”
皇上道:“既然無恙便要辛苦了,朝中事務繁雜,沒有季首輔怎麼能行?周次輔一把年紀,暫代首輔之職不容易,也該讓他歇歇。”
周次輔聞言輕哼一聲。
他巴不得季玉深不要回來,他是老了,可皇上若肯用他當首輔,他必定鞠躬儘瘁絕不推辭。
可季玉深杵在這兒,哪裡有他做首輔的份?
隻見周次輔站了出來,“皇上,臣聞得季首輔並無得病,而是成日在府中飲酒作樂,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裝病不朝,這可是欺君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