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這要求也太高了。
“娘娘明鑒,按道理說十年沒有問題,可是東四所的宮殿實在太老舊了,這是前朝傳下來的。距今為止都兩百多年了,如何能保證無虞?”
蘇幼儀頗為驚訝,“有這麼久?”
皇上還真是用心良苦,在宮裡挑了最老最破的地方給大皇子他們居住,以此鍛煉他們的意誌,這怎麼成?
萬一下次不是院牆塌了,而是屋頂塌了,壓著人怎麼辦?
蘇幼儀把心中的擔憂說出,很快得到了解釋,“皇後娘娘過慮,那倒不至於。雖然宮殿老舊經曆兩朝,可原先的建築還是很穩固的,加上這次修葺,絕不可能有主宮室倒塌的問題。”
“此番是因為連日小雨浸泡,那後院的矮牆才塌了一點。原本這處矮牆就砌得粗糙,想來是前朝工匠收尾時馬虎了。如今塌了重砌,慢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成問題。”
一旁的淑芽不禁笑道:“哪裡還有二十年三十年?幾位年長的皇子過不了幾年就該出宮建府了,咱們宮裡幾位年幼的皇子,想必皇後娘娘也不肯讓他們繼續住這裡了,是不是?”
蘇幼儀點點頭,“說得不錯。皇上要磨練皇子們的意誌自然是好,可不能讓孩子們也太受委屈。尤其還有大公主,她是女兒家,原該嬌養著的。”
她回頭朝那個監工道:“既然如此,主要還是修繕宮殿,以安全穩固為要。皇子和公主們的安危要緊,萬萬不能有閃失。”
那人應聲不迭。
皇後親自來巡查,可見何等重視,他們這些工匠又哪敢不用心?
蘇幼儀打了個嗬欠,正要離開的時候,便聽到角落裡兩個太監蹲著議論前朝的事,隱約聽見“季首輔被罰俸一年”的話。
她腳下一頓,有些擔憂。
淑芽也聽見了那話,不等蘇幼儀開口,便道:“娘娘,不如奴婢讓人去前頭打聽打聽?”
“悄悄的,彆惹人耳目。”
蘇幼儀隱約覺得,近來的政事皇上似乎有意無意避著她,不再像之前那般連奏折都讓她看了。
她如今住在坤寧宮,兩下離得更近,反而在一起的時候不如從前多了。
她疑心這和季玉深的事有關。
……
淑芽很快打探了消息回來,將季玉深回到朝中的事一五一十說給蘇幼儀聽。
聽到季玉深回到朝中,蘇幼儀心中有些擔憂,再聽罰俸一事,心裡越發揪緊了。
淑芽寬慰她,“娘娘彆著急,不過是罰了一點子俸祿。季首輔難道還缺這些不成?何況皇上也沒降罪,聽說周次輔為此很不悅,找了皇上幾次皇上都不肯重罰呢,娘娘就彆擔心了。”
蘇幼儀搖頭,“你太天真了,以我對皇上的了解,他若重罰倒無事,如此輕描淡寫反而有問題。”
“什麼問題?”
“蓄勢。”
蘇幼儀微微咬唇,“皇上這是在做給旁人看,看他如何寬容地對待有功之臣,看他如何禮賢下士。由此漸漸引起朝臣對季玉深的不滿,慢慢累積,而後皇上才會完全出手。”
“到那個時候就不是皇上想殺季玉深,而是朝臣們人人得而誅之,皇上便成了形勢所迫。然而誰又知道,這勢本就是皇上所蓄。”
她以為這段時間季玉深一直在府中待著,毫無動靜,皇上的殺心便會慢慢消去。
可如今看來,皇上主動讓季玉深回朝,顯然殺心未改。
蘇幼儀深深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