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頓了頓,漫不經心,“無妨,我已經訓斥過她了,想必她也得到教訓了。”
蘇幼儀對玳妃沒什麼興趣。
她的格局早就已經不在後宮了。
皇上反而在意這件事,把高奇壽叫了進來,“朕病了以後,後宮之中竟然有人如此不分尊卑敢教訓皇後。你即刻傳朕的意思申斥玳妃,讓她好好反省思過,禁足期間供奉減半。她身邊的宮人未能及時勸阻,一律重打二十大板。”
這懲罰未免太過了些。
蘇幼儀勸道:“皇上,臣妾已經處置過了,不如就算了吧?如此大動乾戈,倒顯得是我不容人了。”
皇上卻有他的考量,搖了搖頭,“你不計較是你寬容,朕若不替你計較,旁人都以為朕駕崩了,便可以為所欲為。此事不但關乎你,更關乎朕的顏麵,你不必再說了。”
皇上都這麼說了,蘇幼儀自然無法說什麼,隨他去就是。
“對了,等後宮嬪妃一起烤肉的時候,皇上想不想也來參與?”
“朕就算了。”
皇上掩口輕咳,不過一年的時間,麵容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風神朗俊,留下的隻有病態和憔悴。
他知道蘇幼儀也不過是問問,他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住。
蘇幼儀點點頭,不再多話。
皇上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有件事,朕忽然想問問你。”
“皇上且說。”
皇上緊緊握著她的手,似乎在醞釀什麼,好一會兒才道:“朕這些日子,總是想起從前的人。連李閣老,賢妃他們,朕都會想起。”
蘇幼儀沒有說話。
皇上或許對他們還有些舊情,畢竟人都死了,可蘇幼儀沒有。
她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她能早一點知道真相,一定也要李閣老知道,他做過的孽都會報應在他自己身上。
她的父親不是白死的。
皇上的目光悠遠而深邃,“也會想起……季玉深。”
蘇幼儀手心微微一顫,聽皇上提起這個名字,依然擋不住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皇上深深看她一眼,“其實你早就知道季玉深是朕命人所殺,是不是?”
他病了,甚至根本起不了身,可他不糊塗。
這段時間以來,蘇幼儀的表現和從前似乎沒什麼兩樣,可他心裡還是察覺到了不同。
他甚至試圖自我安慰,試圖為蘇幼儀找借口。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明白自己隻是自欺欺人。
除了季玉深那件事,蘇幼儀沒有理由對他漠然疏遠,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她確實知道了季玉深的死因。
他的目光注視著蘇幼儀每一個神情的變化。
蘇幼儀呆呆地出神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