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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遠在西北的蘇誌明徹夜難眠。
賑災的銀子按照各州府發下去,並沒有同時調配,而是蘇誌明到一處就發一處。
原因無他,不過是擔心貪官奸吏欺上瞞下,有他親自坐鎮,就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了。
不過這樣做也有一個弊端,偏遠一些受災更嚴重的州府,反而還得不到救濟,那些眼巴巴地盼著他到來。
蘇誌明安慰自己,為了這些銀糧能真正到百姓手裡,哪怕晚一些也沒辦法,兩害相權取其輕。
他的隊伍幾乎連日趕路,很少做無謂的停留,隻盼儘早解決受災百姓的果腹問題。
窗外一陣清風襲來。
蘇誌明朝外看去,大片大片濃綠的樹蔭在夜色中搖曳,西北天氣乾旱燥熱,到了夜裡倒是有微風。
這才讓人覺得舒爽一點。
他抬頭看去,天上是一輪半圓的月。
如此良夜又有月,倒叫他生出些作詩的念頭,他忍不住低頭感慨,“這樣的月夜,要是張兄在就好了,我二人可以把酒吟詩,一洗白日的俗塵。”
說罷歎了一口氣。
完全進入西北地界之後,張之洞就和他分道揚鑣了。
一個穿行於各州府最繁華的地方,聯合地方官和府衙差役賑災,一個則在窮山密霖中穿梭,帶著工匠尋找地下水。
隻怕要到回程的時日才能再見了。
蘇誌明有些憂心,賑災之路已走了小半,他也懲治了不少貪汙受賄的小吏,對於地方官卻不敢妄動。
強龍不壓地頭蛇,他雖是欽差,品級卻不比這些地方官高,隻能好言相勸,告訴他們朝廷如何看重此次賑災雲雲。
這樣的話說一次猶可,多了蘇誌明自己也覺得無趣。
如今他隻盼著,朝中太後和皇上能同意他所請,儘快下旨允他先斬後奏之權,才能一舉震懾貪腐之風。
他獨自在窗邊坐了半夜,對月吟詩,不知過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地趴在窗前的書案上睡著了。
夜半,一聲高乎響徹雲霄。
“聖旨到!”
蘇誌明從夢中驚醒,抬起頭便看到窗外,一片寧靜。
奇怪,他分明聽到聖旨到的聲音,難道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中聽到?
他正恍惚著,忽聽見前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燈火漸漸亮了起來,有人匆忙跑來,“大人,大人,快醒醒!”
“怎麼了?”
他本就驚醒了,很快便打開了門,門外的隨從見他穿著外衣,心中放鬆,“您快整理整理衣裳去前頭吧,京中聖旨下了,幾位州府官員也都到驛館來接旨了!”
“真的?!”
蘇誌明喜不自勝,“一定是太後和皇上允了我的主意,一定是!”
說罷便朝前院去,隻見京中來的使者舉著火把,幾匹汗血寶馬停在驛館的場院中。
看馬的等級,這必定是八百裡加急的旨意。
州府官員一麵慌慌張張地朝裡走,一麵整理自己的官服和官帽,對這道旨意是吉是凶全無預知。
“聖旨到,西北賑災欽差蘇誌明接旨!”
“微臣接旨!”
蘇誌明領頭在堂中跪下,身後跪了一眾州府大臣,又好奇又恐懼地等待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