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按照禮數,跪地行禮,“草民無名,叩見太後,叩見皇上。”
“免禮。”
蘇幼儀笑了笑,“坐吧。此番舊縣之危難得解,全靠先生不顧一己之身奔往新鄉傳訊,誌明才可力挽狂瀾。此番之行,先生當居首功。”
無名沒有坐,反而看了蘇誌明一眼。
原來他是這樣說自己的。
可事實並非如此。
他道:“太後誤會了,在下奔往新鄉並非為了傳訊,而是……”
“太後!”
蘇誌明突兀地站了起來,有些尷尬,“太後,他這是第一次麵聖,所以有些緊張。無名,太後誇獎你就受著,不必太過客氣。”
蘇幼儀和元治都聽出了些門道。
蘇誌明這分明是在替無名掩飾什麼。
果然,無名堅持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做了什麼就是什麼,不必大人替我遮掩。事實上我當時趕赴新鄉是為了刺殺蘇大人,為舊縣受苦的百姓報仇。隻是陰差陽錯才知道蘇大人並非貪官汙吏,這才免去一場錯誤的殺戮。”
元治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這其中還有此等內情。
蘇幼儀卻早就心裡有數。
當年她還年少,從嶺南一路來到京城,路上什麼樣的豺狼虎豹沒有見過?
她看到無名的第一眼,便能看出他身上江湖劍客的殺氣。
元治看向蘇幼儀,蘇誌明也看向蘇幼儀。
前者是不知如何是好,後者則是意圖求情。
畢竟刺殺朝廷大員這種罪名,即便未能成功,也不是小事。
蘇幼儀沉默片刻,雲淡風清地笑了,“原來如此,看來先生和誌明還是不打不相識啊。不過皇上賞罰分明,先生之功大於過,皇上是不會因此降罪先生的。”
元治露出一個微笑,“母後說得不錯。先生不當不應受罰,朕還會給予獎勵。”
有這句話,蘇誌明鬆了一口氣,無名這才坐了下來。
而後眾人談起了他們在西北的見聞,話題最後又轉到了苟退的身上,“苟退以一己之力,既能壓製地方官神不知鬼不覺地貪汙賑災銀兩,還能買通最先回來的傳信的人,這顯然不是一個戶部員外郎該有的能力。”
“太後說得不錯。”
蘇誌明道:“事實上,臣一直懷疑是朝中有人指使。對了,聽聞苟退已經被收押審理了,大理寺審了大半個月,總該有結果了吧?”
元治有些傷腦筋地歎了一口氣。
“結果是有了,隻是不是我們想象中的結果。”
蘇誌明不解其意,看向蘇幼儀,蘇幼儀道:“苟退口口聲聲宣稱是他自己一時財迷心竅才會如此,拒不承認有任何同黨或是幕後指使。他如此堅持,大理寺也審不出更多的東西。如今隻能將他繩之以法,暫且了結此事。”
明明知道此事審到苟退尚未結束,卻隻能懲治苟退一個人,這讓蘇誌明心裡十分難受。
然而蘇幼儀比他更加難受。
她最難受的不是惡人不能繩之以法,而是她猜測的如果沒錯的話,那個惡人——
是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