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醫告退離開。
蘇幼儀盯著門前的一塊青石板,上頭有一層細細密密的青苔,呈現出一種乾燥的綠,綠得發白。
似乎空氣漸漸濕閏了起來,發白的綠色慢慢變得青鬱,濃烈。
無名朝院中看去,“太後,下雨了。”
……
為了寬慰蘇幼儀,淑芽命人在花園的亭子裡擺了酒菜,她和春花作陪,陪蘇幼儀賞雨景。
果然淑芽了解蘇幼儀,在涼爽的亭中看雨,一麵喝著小酒,蘇幼儀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舉著酒杯四處張望,“咦,無名呢?”
春花道:“他說他出去一下,有些事情,很快就回來了。”
蘇幼儀不滿地嘀咕了兩句,“他身上還帶著傷,往哪裡瞎跑?再說了,在宮裡不是他說出宮了由他保護我麼,這會兒他倒不見人影了。”
淑芽一麵給她斟酒,一麵笑道:“太後放心,奴婢這府裡雖然不大,可護衛還是齊全的。太後不必擔心有危險,就算真的有危險,奴婢也會第一個擋在太後跟前。”
蘇幼儀不禁笑道:“那林太醫肯定第一個擋在你跟前,咱們要成串成一串的糖葫蘆了!”
淑芽和春花忍不住哈哈大笑。
沒多會兒,無名悄無聲息地從亭外走進來,身上還帶著雨水。
他的發梢被雨水打濕,看起來充滿了少年英氣,蘇幼儀不禁一愣,“你做什麼去了?”
“沒什麼,替太後出氣去了。”
蘇幼儀這才發現,他的鞋麵上有一處血跡,泛著猩紅。
一個小廝匆匆忙忙趕上來,低聲朝淑芽通報了什麼,淑芽詫異地看向無名。
蘇幼儀道:“怎麼回事?”
淑芽道:“太後……府裡的下人說,蘇府出事了。幾個今日出過門的管事被一個蒙麵人一一打傷,不是傷了手就是傷了腿,這會兒蘇府正派人到處拿人呢!”
“放心。”
無名微微翹了嘴角,“一場雨早就衝掉了所有痕跡,我出手的時候用布巾蒙住了臉,他們認不出我的。”
蘇幼儀有些驚訝,也有些感動。
她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道:“你身上的傷剛剛包紮好,林太醫說你要休息兩日,怎麼這麼快就去和人動手了?”
無名麵不改色,“那些人讓太後不舒服了,雖然太後氣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背後那個人。可我將他們打一頓,或多或少能給太後出氣。隻要太後心中寬慰一二分,那就是值得的。”
蘇幼儀心裡一時酸酸的,竟不知是何滋味。
她又氣蘇清如此行事,又感動於無名為她所作的事,又想起先前關於“男寵”謠言,各種心緒糾纏。
良久也不過道出一句,“再去讓林太醫給你看看吧,若是傷口又出血了,還得再上藥才是。”
無名在江湖上曆練,大大小小的傷不知道受了多少,這樣的皮外傷實在算不得什麼。
可不知怎的,瞧見蘇幼儀那一臉憐惜的模樣,他乖乖點了頭,“好,那我先去了。”
瞧見他二人如此情狀,久不在宮中的淑芽驚訝地張著嘴,朝春花投去探究的目光。
春花隻朝她眨眨眼,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