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雖然搬來有一段日子了,可安兒自從帶著李千越被多福安排住在這裡以後,幾年幾乎都沒和外人來往過,便也沒來對門走過。
今日還是頭一次來。
她走到門口才有些不好意思,“周嬸,你家東家在家麼?我這麼貿貿然地來,會不會不好?”
“有什麼不好?”
周嬸笑道:“我們東家是個和氣人,你彆擔心。何況你家小公子那麼喜歡我們東家,見他一麵就喊他爹爹沒完呢!咱們又是鄰裡鄰居的,又有這樣的緣分,你還客氣就生分了!”
大家大府有頭臉的丫鬟,難免禮數太周到些,到了尋常人家間交往就不合適了。
安兒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周嬸說得對,咱們兩家有緣分,那我曰後也不拘束了。”
“這就對了!”
……
安兒隨著周嬸進了後院,便見院子裡有一座高大的木籠,木料嶄新,還散發著香氣。
周叔正站在一旁,和一個青色衣袍的年輕男子討論著什麼,隻能瞧見那男子的背影。
安兒也沒在意,如今京城流行這樣的青色衣袍,最好還是棉布的,聽說太後最喜歡。
她朝周嬸笑道:“怎麼做了這樣大一個籠子?我們家的小白很小呢,原是給小公子做玩伴的,所以不敢買大隻的。”
周嬸道:“你不知道,你家那小白現在還小,可骨骼好,將來能長得很高大呢。我男人會看骨相,他說得肯定沒錯。索性做得大一些,省得小白大了還要再換籠子,豈不麻煩?”
安兒越發歡喜,“我要去給周叔行個禮,謝謝他如此費心!”
兩人邊說邊走上前,周叔瞧見她兩個過來,正好招呼安兒,“安兒姑娘,你來瞧瞧,這籠子還滿意嗎?”
安兒滿麵帶笑地朝他福下身去,“滿意得不得了,請周叔受我一禮,多謝您費心了。”
她起身的時候,正見那背對她的青衣男子轉過身來。
看清男子麵容的那一瞬間,她僵在了原地。
……
“姑爺,不……老爺!”
靜室之中,隻剩了季玉深和安兒。
一個端坐在太師椅上,一個跪倒在地,垂淚連連。
怪不得小公子會隨意喚一個陌生人為爹爹,起初安兒隻當這是個笑話,小孩子不懂事的語言,沒想到這個人真的是季玉深!
安兒一拜到地,“老爺竟然沒死,竟然又回來了,從此小公子又有爹了,奴婢,奴婢歡喜得不得了!”
“起來吧。”
季玉深的口氣,一如從前淡漠,“我是個已經死了的人,如今不過是嶺南一普通商人,不是你的老爺。如今誰維持你們的生計,你們就是誰的奴仆,總歸不是我的。”
安兒張了張嘴,想著季玉深當初的死或許有隱情,他如今才想隱藏身份,便沒有繼續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