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扶著她起身到梳妝台前,伺候她梳洗,“太後,今兒不如梳個利落些的家常發髻,您說怎麼樣?”
奇了,平日梳頭她都有數,今日怎麼問起自己來了?
蘇幼儀看了一眼,一旁的春景和幾個小宮女拿著好幾套衣裳等她挑選,那些衣裳也都是較為樸素的,並不昂貴奢華。
她正不解其意,忽聽見腳步聲從殿外響起。
季玉深的身影款款而來,他一左一右地牽著小六和小七,在寢殿外頭的紗簾邊站住了腳步。
“太後,我的學生說做不了功課,所以我特來請家長許肯,讓我的學生去登高。”
蘇幼儀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他布置這個功課的目的在這裡。
她看向春花和春景,兩個人偷偷笑著,要不是各自手裡都拿著梳子衣裳等物,必定要用手掩起口來,笑得更痛快些。
“母後……”
小六和小七可憐兮兮地撒嬌。
這個法寶都叫季玉深拿捏住了,他可真是個老狐狸。
蘇幼儀沒好氣地坐正,對著妝台上的銅鏡,“還不快些給我梳頭,耽誤了時辰,如何去登高?”
……
太後要去登高!
這決定一傳下來,多福立刻準備起來。
原本季玉深提前知會他的時候,他還有些不信,太後並沒有說重陽節要出宮登高,準備人手和轎攆做什麼?
沒想到今兒一早,消息果然傳下來了。
多福暗暗感慨,季玉深到底是季玉深。
雖然他如今沒了官爵隻是一介白衣,可昔日智慧和手段猶在。
蘇幼儀特吩咐了春花,“雖說如今在禦園比在宮裡自由,可出門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除了親近伺候的,旁人都彆告訴,更彆傳到宮裡去。”
倒不是不願意讓宮裡的元治和其他皇子公主知道,而是宮裡的耳目比禦園更多,要是消息傳進宮去,少不得那些大臣都要知道。
萬一再有大臣或是命婦女眷跟著她去立規矩,再者是奉承巴結,那出門一趟還有什麼趣兒?
故而,陣仗並沒有太大,馬車也是從禦園的小門出去的,帶的人除了季玉深和小六小七,便是多福、春花這些個親近伺候的人。
餘下最精乾的侍衛帶了十來個,輕車簡從,便是旁人看見了也隻以為是進禦園拜見的哪位命婦出來了。
然而事實上,趁著重陽佳節遞帖子來拜見太後的人,全都沒被允許進去。
理由很簡單,太後不在禦園。
不過給那些命婦的理由卻是,太後身子不爽,不願見客。
命婦們倒也不沮喪,太後年紀輕輕鳳體康健,一年到頭卻多半時間身子不爽不願見客,誰叫她是太後呢?
不過太後隻是嘴上這麼說,身體卻從來沒有問題,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馬車一路出了京城,朝京郊的西山而去,那是京城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了。
看起來樸實無華的馬車,裡頭卻寬敞得很,蘇幼儀和小六、小七,加上季玉深,還有一個春花在裡頭添茶。
五個人坐著都十分寬敞。
一路上,小六和小七都好奇地趴在車窗邊上,車窗開得大大的,兩個小腦袋都掛在上頭,一路對京郊的景色表示驚歎。
這也難怪,他們兩第一次出京城呢,也是第一次見著京城之外的好山好水。
春花坐在靠近車門的地方,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馬車裡便隻剩蘇幼儀和季玉深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