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陳年舊事的恩恩怨怨,如今說起來不翻臉就是了,怎麼他們還笑得出來?
多福低頭想了想,忽然跟著笑了。
春花捅了他一把,“有什麼好笑的?”
多福瞧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沒開悟,於是低聲道:“這不是過往恩怨煙消雲散,彼此都看開了,才覺得好笑麼?”
春花聽罷愣了愣,細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照你的意思,是說太後和季……”
多福給她使了個眼色,打斷了她後頭的話。
春花便泄了氣。
也是,主子的事哪裡是她好多管的,老老實實伺候好就是了,這些情啊愛啊的事本來就複雜。
便是太後自己,隻怕也理不清楚吧?
春花正想著,忽見小六和小七已經跳起來了,兩人拍了拍手裡的糕點碎屑,一抹嘴巴,“母親,我們休息好了!”
正在涼亭邊說話的蘇幼儀和季玉深一同走過來,“那就繼續登高吧。”
……
蘇幼儀在前半段刻意留著力氣,架不住在宮裡錦衣玉食久了,有些撐不住了。
因這裡山路崎嶇,加上今天來登高的人多,車轎上不來,故而蘇幼儀覺得乏力了也沒說。
難不成叫人背她上去?
那未免太難看些。
她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再看小六和小七兩個,仍然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眾人前頭。
她忽然有些汗顏。
先前她以為兩個小的必定走不動了,沒想到他們這麼能堅持。
自己是個大人,要是先說不行了,定要被孩子恥笑……
正要鼓起勁頭往上,忽聽見季玉深道:“那邊有黃花。”
眾人都停了下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大片生長在山壁上的野菊,一眼望去滿目金黃。
當真是好看。
蘇幼儀順勢道:“那邊還有朱萸,山頂上的定是被人拔光了,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停下吧?”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朱萸少一人……
這首詩是昨兒學堂裡剛剛念過的,小六和小七一聽到朱萸兩個字,都忙著圍了過來。
總算不再提要上頂峰的事了。
蘇幼儀鬆了一口氣,忙讓人過去鋪好椅子坐,一抬眼瞧見季玉深,某人笑得意味深長。
蘇幼儀有些臉紅。
看來他早知道自己爬不動了,所以故意在這裡停下,用黃花和朱萸吸引了小六和小七的注意力。
果然。
季玉深伸手架住了她,讓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以此解放她早就走酸了的雙足。
他是個文人,身軀不算厚實,卻也不單薄。
非要說,就要剛剛好,靠上去沉穩有力,一點也不用擔心跌倒。
蘇幼儀隻覺得,心裡某個地方在一點一點地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