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母後,就減輕一些吧。”
小七也起來求情,接著李千越也站了起來,雖然沒有說話,可那雙大眼睛裡的神采蘇幼儀看得很清楚。
見他三個都起來求情,其餘的孩子也都站了起來。
缺了門牙的孩子紅了眼睛。
他在學堂裡交了許多好朋友,平素大家一起讀書寫字鬥蛐蛐,都玩得很開心。
可直到今天,他忽然覺得自己從前並沒有好朋友,今日才有。
看到這些人都站起來為自己在太後麵前求情,其中甚至包括一向不可一世的兩位小王爺,他心裡感動得不得了。
背書的孩子神情也凝重起來,咬了咬嘴唇,看向蘇幼儀。
所有人都看向蘇幼儀。
蘇幼儀原先還淡淡的麵孔,忽然露出笑意,“好,今日的課上完了。”
啊?
還沒正經上課,如何就說上完了?
蘇幼儀看向那背書的孩子和缺了門牙的孩子,“我要你們知道,真正的同窗情誼,真正的互幫互助,不是替對方掩藏過失,這不是愛,而是害。”
“隻有你們懂得互相體諒,彼此關愛,勇於承擔,這才是真正的友誼。你為我挨重的板子,我也想為你挨重的板子。你們挨板子,我便站起來為你們求情說話,這才是同窗友誼。”
孩子們都愣了。
原來太後根本就不想打他們,而是借著此事給他們上課。
這堂課不是什麼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而是實實在在教他們做人的道理,教他們怎麼樣正確地表達同窗友誼。
仿佛一道耀眼的陽光在秋日裡穿破陰霾,孩子們恍然大悟,對著蘇幼儀的神情又和先前不同了。
先前他們眼裡的敬畏是對太後的敬畏。
如今他們眼裡的敬重,是對一個好先生的敬重。
尤其是李千越。
蘇幼儀的聲名,他在禦園這麼久,聽得不能再多了。
可這還是他頭一次親身感覺到,她是這樣大氣,這樣不拘小節,這樣擅長教導孩子,這樣引人入勝……
他不由看得呆了。
蘇幼儀把先前不離手的戒尺隨意丟在了桌上,“既然今日的課你們都聽明白了,自然不必懲罰誰了。不過該背誦的功課依然要背誦完整,否則教訓你們的就不是我,而是你們趙師傅了。”
她朝孩子們眨眨眼,孩子們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蘇幼儀看向後頭,給了季玉深二人一個眼神,自己便走了出去。
孩子們都站在原位,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禮送她出門,這回的恭敬是發自內心的。
季玉深跟著蘇幼儀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蘇幼儀回頭看他一眼,低聲道:“千越那個孩子今日怪怪的,怎麼,是不是你和他談了什麼?”
什麼都瞞不過蘇幼儀的眼睛。
季玉深苦笑一聲,想起前日之事,心裡也有些異樣,“不是我和他談了什麼,是他找我談了什麼。”
蘇幼儀眉梢一挑,倒是有些驚訝。
“這孩子瞧著低調內斂,實則膽子也不小。我以為他是不敢主動找你問一問了,沒想到他還是敢的。”
季玉深搖頭,“他自然是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