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請纓的武將裡有些人十幾年都沒打過仗了,兵法韜略不知道還記得多少,就敢紛紛請戰。
最過分的是有的都花白胡子一把了,還大言不慚要出征?
隻怕半道上就受不住暑熱和顛簸要為國捐軀了。
這場麵看著有些可笑,可眾人心中到底舒了一口氣。
原先他們還擔心朝中武將多年不戰,這會兒戰事一起一定會怯戰,沒想到眾人都不怯,還如此主動請纓。
元治微微眯起眸子,覺得事出古怪。
待他的目光掃到人群中的江城侯世子父子二人時,登時恍然大悟。
他明白為何眾武將都主動請纓出征了。
一來先前蘇幼儀發動軍中比武,那些將士操練的積極性提高了,空把人的積極性提高卻不讓他們打仗把精力發泄出來,將士們難免有怨言。
各軍都在等著一場戰役發泄多餘的精力呢。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在軍中比武時表現不俗的白言得了蘇幼儀青眼,居然以侯府公子的身份迎娶固倫公主,這可是想都想不到的天恩!
那還隻是軍中比武的一個名次而已,若此番主動請纓出戰能夠立下戰功,豈不是能得到更難以想象的好處?
故而眾武將爭先恐後,唯恐落在旁人後頭,讓這天大的便宜被人白白占去。
想明白了這一點,元治反而頭疼起來。
他先前擔心無人敢戰,如今又覺得人人都想戰也不是好事,他到底該讓哪一支軍隊出戰才好?
“兵部尚書。”
元治壓了壓手,示意他們彆再爭執,兵部尚書立刻站了出來,“臣在。”
“根據目前探子傳回來的消息,準格爾殘部到底有多少人,能打仗的兵丁又有多少,戰力如何?”
兵部尚書麵露為難之色,“回皇上,目前隻知道準格爾殘部有五至七萬人口,至於能打仗的兵丁到底有多少……臣目前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眾所周知,草原部族善戰,當年準格爾被打得落荒而逃之前,更是號稱全民皆兵,連青壯年女子都能持刀持劍上戰場,至於戰力……”
他認命似的閉了閉眼。
眾人都明白了,連兵丁的具體數目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對方的戰力?
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今第一步就對朝廷十分不利了。
元治的目光又回到眾武將身上,他點了站在後頭的一位年輕將領,說是年輕,至少也有三四十歲了。
“朕記得裴成軍的裴老將軍,當年是率軍參加過抗擊準格爾的大戰的。如今裴老將軍歿了多少年了?”
那年輕將領忙道:“回皇上,已歿了十五年了。臣是裴老將軍的幼子,襲爵也有十五年了。”
“幼子?”
元治蹙了蹙眉頭,“裴老將軍膝下共有幾子,為何讓幼子襲爵?”
那年輕將領抬頭看了看元治,“回皇上,臣還有三個兄長,都在十五年前戰事之後先後去了,先父隻剩臣一個獨苗,所以不得不讓臣襲爵。”
十五年前的戰事?
不就是對戰準格爾的戰事麼……
看來先帝抗擊準格爾的戰事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輕鬆,裴家父子竟然死得隻剩一個幼子了……
元治有些感慨,歎了一口氣,“裴家一門忠烈,值得朕感懷。”
他本想問問裴老將軍當年抗擊準格爾部的經驗,可惜裴老將軍死了十五年了,當年跟著他一起上戰場的兒子也都死了,隻剩下眼前這位小裴將軍。
十五年前他還是個少年,連戰場都沒上過,問他有什麼用呢?
就在此時,蘇誌明從左首文官的隊伍站了出來,“皇上放心,雖然如今我們對敵方的兵力和戰力尚未可知,但相信很快就會有具體的消息傳回來。如今當務之急是儘快挑選合適的主將領兵出征,隻要主將的人選確定下來,我們可以根據後續傳來的消息增派兵力或者改變戰術,這都不是難事。”
元治聞言覺得有理,便看向那群武將,“朕明白諸位將軍報效朝廷之心,隻是希望大家能夠客觀一些,選出最合適的主將前往出征。比如袁老將軍,您的年紀實在太大了,酷暑風沙的罪隻怕您受不了,還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