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人等一下子變了臉色,似乎也意識到季玉深說得沒錯。
三人的表情收斂了不少,不再像剛才那麼諂媚,季玉深意識到可以繼續談了,複又拿起手裡的禮單,“再說說出嫁的日子,她們二人在太後身邊伺候的時候就是好姐妹,且不分大小,所以已經訂好了同一日出閣,這個,三位大人沒有意見吧?”
“沒有,一起出嫁反而熱鬨,而且我們這邊也便宜。”
那馬大人哈哈笑,終於說了句人話,“那兩個小子本來就是好兄弟,在這裡的朋友都差不多,到時候要請的人也差不多。我們先前就開玩笑,要是同一日辦就好了,也能成全他們的兄弟情分!不想倒是季先生先想著了,哈哈哈。”
季玉深:“……”
他要不囉嗦警告這三位大人一番,隻怕是聽不到這樣的真心話。
……
整個禦園的風向都變了,連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學堂裡,也漸漸被這股風吹過。
先反應過來的是趙師傅,不知怎麼的,這些日子他看季玉深的神情越來越古怪。
平日裡他看季玉深總是帶著敬意的,雖然季玉深的年紀比他小許多,也不像他身負朝職,可他對季玉深的敬意十分純粹,完全是尊重季玉深的學識和人品。
現在他看季玉深的神情,怎麼看怎麼複雜。
就好像一個自己十分欣賞的人忽然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季玉深注意到他態度古怪,待要主動搭訕,趙師傅遠遠地避開他走了。
那神情像是避開一隻害蟲。
季玉深啞然失笑。
他明白了,趙師傅一定聽了外頭的閒言碎語,也把他當成那種為了攀附太後寧可犧牲自尊的人,所以如此輕蔑他。
對於文人而言,便是餓死都不該做出以身事主的事來,這是趙師傅這般儒生的氣節。
季玉深料想自己改變不了對方的想法,又不能具體解釋,所以一笑了之。
反而是學堂裡頭的學生們感覺到了這股變化,竟還來安慰季玉深,“季先生您彆介意,趙師傅就是這樣的人,酸儒不就是說他的嗎?哈哈。”
“不可如此議論先生。”
季玉深淡淡地披駁了回去。
為他說話的學生們反倒不樂意了,“季先生,趙師傅那樣看您,您還替他說話嗎?他就是嫌棄您了,看不起您了,覺得您靠美色出頭了!”
“噗。”
小孩子嘴裡的話總是格外直白,美色二字出口,連季玉深都不禁莞爾。
小六和小七在學堂裡頭聽見,嘴裡的茶水噴了滿地,嚇得周圍的人趕緊躲開。
說話的孩子也覺得自己說得太直白了,見季玉深笑了,十分不好意思,“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說您靠美色吸引了太後……哎呀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您靠美色吸引了太後,那又怎麼樣?旁人想求都求不得這樣的榮幸呢!”
要知道,這學堂裡的孩子,幾乎每個都喜歡蘇幼儀喜歡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