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兒在旁看著她瘋魔似的抄經,忍不住心裡在想,不知道這樣抄出來的佛經在佛前供奉的時候,佛會不會知道李嬪心裡在想什麼?
豔兒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可她唯一清楚的是,李嬪心裡想的一定不是普度眾生……
“把抄好的這些收起來。”
李嬪頭也沒抬,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豔兒連忙上前收拾抄好的佛經。
厚厚的一疊分量不輕,豔兒不敢細看,略看了一眼,隻覺得紙上的字跡比起李嬪從前的字鋒利了許多。
每個字的棱角都像刀子似的。
豔兒不懂什麼書法,她甚至不認識多少字,但字的形狀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以前她覺得李嬪的字是京城這些名門閨秀裡最好看的,顯得十分典雅溫和,可現如今一看,倒不如前幾日她在坤寧宮瞧見的周皇後的字。
周皇後的字本就極好看,現如今越發圓潤藏鋒,就和她人一樣漸漸豐腴溫潤起來,看得人極其舒服。
豔兒忽然想起什麼叫字如其人,不禁愣了愣。
這一愣,李嬪敏敢地察覺到了異樣,回頭看她,“怎麼還不去,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豔兒不禁道:“奴婢隻是想起前幾日去坤寧宮的時候,看到旦兒拿著皇後娘娘抄的佛經。皇後娘娘懷著身孕,倒是抄了不少。”
李嬪聽見這話心思一動,停了筆道:“聽說近來皇後懷著身子還時常看書,這是真的嗎?”
豔兒點點頭,“奴婢聽說是。說是皇後娘娘說了,懷著龍胎時多讀書,將來皇子出生便已受了熏陶,會更讀書用功。”
李嬪聽罷呻了呻。
孩子還沒出生就覺得是皇子了,將來可不要失望才好。
她忽然意識到不對,轉頭看向豔兒,“莫非已有太醫診出皇後腹中龍胎是男胎了?”
“這個奴婢沒聽說。”
豔兒老實道:“想來如果診出是男胎,這樣天大的喜事早就傳出來了吧?若沒傳,大約是沒有。再說了,奴婢自來也沒聽說過診脈就能診出男女的事。”
李嬪聽罷微微點頭,她從前在宮外也沒聽說過。
隻是想著宮裡的太醫或許神通廣大,也未可知。
她轉念一想,忽道:“皇後腹中這胎若是公主,那本宮就還有希望為皇上誕下長子。皇上就是先帝膝下的長子,隻比二王爺長了幾個月,就是天壤之彆。”
豔兒張了張嘴,剛想說就算皇後腹中是個公主,還有趙貴人腹中那胎,哪裡那麼巧兩個都是公主?
不過李嬪也沒提趙貴人腹中是男是女的話……
豔兒忽然渾身打了個冷顫。
她明白了。
李嬪壓根沒打算讓趙貴人腹中的胎順利誕生,自然也不考慮她懷的是男是女了!
見她半晌不搭話,李嬪有些不悅地抬頭看她一眼,豔兒努力擠出一個僵硬的笑,“是……是啊。娘娘有漫天神佛福澤庇佑,一定能順利懷上龍胎。”
李嬪淡淡轉過臉,看了一眼自己正在抄寫的佛經,嘴角漸漸彎成一個諷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