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娘娘抬舉。”
豐兒心裡那麼想著,嘴上機械地道出這麼一句。
好在李嬪根本看都沒看她一眼,仍舊沉浸在下一次該如何行動的想法中……
……
“娘啊,疼啊……我疼啊。”
豔兒在自己屋子裡嚎了一夜,邊上幾間屋子住的宮女都聽見了,大家都裝作聽不見。
沒人願意管她。
從前豔兒還是長椿宮的大宮女,有人畏懼她給她些顏麵,如今她連這個身份都沒了,誰會搭理她?
也許她再嚎兩日就死了,那時倒是清靜,反正剛上位的豐兒姑娘是個好性子的,她做掌事大宮女自然不會欺負人。
豔兒也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第二天夜裡,豐兒悄悄溜進了她的屋子。
“噓,彆出聲!”
豐兒從袖中摸出藥瓶來,悄聲道:“我好不容易才想辦法,請人去太醫院弄了金瘡藥來。你忍著點,我給你上藥。幸好現在是冬日,傷口不會輕易化膿,否則真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豐兒說罷,替她揭開裙子,底下血肉模糊一片,連哪裡是哪裡都分不清了。
她忍著害怕,打來熱水為豔兒清洗傷口。
豔兒原先躺在床上,連氣息都微弱了,這會兒見有人來看她,她心裡又燃起生的希望,也有了說話的力氣。
“豐兒,你怎麼來了?我聽說,聽說你現在是長椿宮的大宮女了……恭喜你。”
“恭喜什麼?”
豐兒頭也沒抬,“你做大宮女沒得好下場,難道我就能有?我一點也不想做這個大宮女,不過幸好因這這個身份,太醫院的人才肯賣我人情給我金瘡藥,否則我怕是救不了你了。”
豔兒這兩日躺在房中,時常聽見昔日被她欺負過的小宮女在門外說閒話,說豐兒做了大宮女,對底下人如何如何好。
她心裡還有些酸澀。
如今見豐兒這樣說,又巴巴地討金瘡藥來給自己治傷,她感動不已,“不會的,你性子好,一定能有好下場,不像我……我是不中用了。”
“彆這麼說。”
豐兒替她擦乾淨傷口,將金瘡藥抖了上去,“性子好又有什麼用?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們跟了個冷血的主兒,將來少不得被當棋子用。你到底是為她傷成這樣的,她連瓶藥都不肯給,這算什麼?我求情多次她都不理會,隻能趁著天黑偷偷來給你治傷。”
豐兒一向小心謹慎,很少說這樣的話,今日如此說,想來是憋在心裡很久了。
豔兒忍不住滾下淚來,“她自然不希望我活著,我若活著就有可能把她的事說出去,隻有我死了,她才能真正安全。”
豐兒一聽這話更加確定了,今日趙貴人的事絕非意外,而是李嬪和豔兒有意布置。
李嬪毫發無損,隻是苦了豔兒。
豐兒歎了一口氣,上好藥後替她把裙子蓋好,又將藥品塞到了她手裡,“這藥你拿好。我未必能天天來給你上藥,萬一我來不了,你少不得忍著疼自己給自己上藥,千萬彆自暴自棄。人活著最重要,要是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豔兒緊緊地握著藥品,想說什麼,嘴唇嚅囁了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隻有眼底的淚珠滾滾而下。
豐兒見狀難免物傷其類,又不好在豔兒麵前落淚惹她傷心,隻能鼓勵她,“你千萬保重自己,我得空一定來看你,我先走了,再不走就要被人發現了!”
說罷匆匆起身,打開門縫朝外看了看,這才悄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