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情麵都不留,這淡然而又堅定的態度深深刺痛了李韞,他訝異得出聲:“太後。”
這是為何?這不是後宮最良善的女人嗎?難不成自己的女兒真犯了多少天大的罪惡?可是敏嬪節節晉升,又懷有龍種,女兒的一點小手段也沒有損敏嬪分毫,如今最為可憐的是她,是被打入冷宮的李嬪!
皇上與敏嬪不能原諒他尚能理解,可那是太後為何……難道——李韞看向季玉深,想到了那些傳言,說是李嬪汙蔑敏嬪與太後的男寵有私情,難不成這男寵就是季玉深?
短短時間內李韞悵然若失,隻聽蘇幼儀又說:“如今不論前朝還是後宮,都由皇上與皇後管治,無論如何都是輪不到哀家插手的。”
李蘊知道這些都是托詞,皇上孝順隻要太後肯幫又有什麼不行?
“太後!微臣實在是走投無路否則萬是不敢叨嘮太後!”李韞從椅子上站起顫著腿跪下,“微臣願以這條老命換罪女出宮!微臣知道太後是最溫潤敦厚之人,請您定要救救罪女!”
“李大人這是做什麼!多福,快將大人扶起來!”蘇幼儀輕皺眉吩咐道。
李嬪今日敢栽贓陷害明日指不定哪個新進宮的嬪妃便敢恃寵而驕做出更過分的事情,與其說她不便插手倒不如說她這是殺雞儆猴。
“太後娘娘不願幫忙臣不敢起!”李韞推開上前的多福像是吃定了蘇幼儀心軟。
隻見一邊遲遲不見開口的貴太妃這時才接話:“李大人這是威逼太後呢?李氏從前乾了什麼好事你可彆說你都不知道?怎麼還賴在這裡給她求情?”
貴太妃不喜李嬪禦園、後宮都是人儘皆知,李韞也是有所耳聞。今日她遲遲不開口也是想著李韞年老,唯一的女兒不僅今後無法在跟前伺候甚至還被廢妃,從此再無依靠也是怪可憐的。
可是一見他這個架勢還是忍不住得吐槽,孩子沒教好如今做下錯事受罰便是應該的,他怎麼鑽著空子妄想給李嬪求情?
李韞一聽臉上又羞又臊,可始終不肯起身就等著蘇幼儀的態度。
……
西北角冷宮內。
桌上擺著的是前幾日由敏嬪送來的糕點,嬤嬤礙於是指名給李嬪的自是不敢搶的,可李嬪每天就是看呀看卻是不想吃。
今日突然來了心思,拿起一塊細細嚼咽,原先的味道應是好的,隻是放了幾天變得有些綿密,還透著一股子黴味兒。但是李嬪仿若未聞,一塊接著一塊送進嘴裡,最後不知怎麼的鼻尖突然泛起一股酸澀,緊接著便是湧出淚水,滴在手中的糕點上。
她看向掛在外邊兒的白紗簾子,腦子裡不斷想著敏嬪那日說的:你對不起李家更對不起你的父親。她呆愣住恍惚間想起了幼年時父親抱著自己教念書上的每一首詩詞的樣子,最後又緩緩出現父親跪倒在敏嬪麵前、跪倒在皇上麵前時的場景。
手中糕點被她捏的散碎,她雙手掩麵痛苦,不知怎麼就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久久,她走過去拽住那片簾子狠狠一扯,簾上的珠玉落得滿地都是,撞在地上“噠、噠”響起,在這冷宮中混著女人的瘋叫聲
李嬪緊緊捏著那片白布,用力到虎口泛白最終將它掛上了房梁。不多時,隨著一陣木椅倒地的悶響,一道白色身影掙紮幾下便緩緩沒有生息。
隨後又傳來了一聲驚恐得尖叫。
禦園內,李韞跪地不起與蘇幼儀一番僵持,一旁的貴太妃看著都有一些不舍,正想著要不勸勸算了隻當是給李嬪一次教訓,遣出宮去就是了。
可貴太妃正要開口,門外的多祿卻是忙慌的衝了進來:“娘娘!娘娘!”
蘇幼儀見他如此道:“這是急什麼,你慢慢說就是了。”
多祿瞄了瞄跪在地上的李韞,後者自然也看到了多祿的眼神不由奇怪,是他聽不得的還是與他有關的?怎麼這樣看他?
蘇幼儀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招了招手:“你來我這說。”
多祿聽令上前耳語一會兒,蘇幼儀的臉色立刻變了又變,看向李韞的眼神有些怪異。
“李大人。”她頓了頓。
“微臣在。”
“宮裡傳來消息,李嬪自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