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送東西,也是稀奇。
這樣一折騰,等是回到家中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遠遠一喊:“幼儀,瞧我今日有些奇怪。”但是進門卻沒人應得,側麵一瞧卻發現了臥房之中的燈火明亮。
因著想了一路他想不出個東西,便是在這時失了笑,隻覺得蘇幼儀又是調皮,不知道是要耍他什麼?於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推開了房門。
然而麵前的一切,出乎了他的意料!
屋中燈火通明,供台上點著紅蠟燭,同時擺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每一盤上頭都貼著一個喜字,在它們的頭頂牆上更是貼著一個大喜。
暖帳紗頂同被褥枕頭也都換成了絳紅色,燈火溢滿了臥房,瞧著那是滿滿的喜慶與溫暖。更叫他的眼神挪不開的,是床上端正坐著的女人。
正是巧笑嫣然的看著他,細細的化了紅妝,鳳冠霞帔點地,即便隻是普普通通的款式也映襯著那女子的美豔。唯一就是沒有頭戴紅方巾,卻將她傾國傾城的容顏展現在自己麵前。
季玉深的腳步停滯,竟不知道是要進去,還是不進去,隻傻愣愣的看著那個姑娘,隻見她笑靨如花,嬌聲喊道:“夫君,你回來啦,不知道你是要先洞房還是先拜堂呐?”
他的喜上了眉梢,俊逸的臉龐,不再是鋒利的棱角,他不知道自己是要說什麼,便是喃喃喊道:“幼儀,你這是——”
“你待我甚好,回頭來想我卻無甚好還你的,隻記得還欠你一身的鳳冠霞帔。”她頷首低眉,竟有說不出的嬌媚。
猶記年少時,她不僅做得一手熟練的青袍,還有偷偷藏了一襲嫁衣,隻想等季玉深功成名就時,不論說什麼,也要穿上自己親手做的衣衫。
可是到底,除了自己,那件紅袍再不曾示人,直至今日拿出,才瞧它多方老舊,已趕不上這個時候的款式。但好在,紅袍不似當年紅豔,他卻回到身邊,近在眼前。
他的好,便是叫她記在了心間,一直以來都是他為她,自己卻不能做些什麼,隻能親自操辦一場大婚,將自己正經的嫁給他。
隻瞧他一步一步走來,清冷的眼中竟染上了收不住的歡喜。
麵前的姑娘,像十載以前,在落雨的京城街道上,隻為與他送一把傘、送一件衣袍,歡喜笑開,便是不知道多少俏麗活潑的小姑娘。
麵前的姑娘,像那年回京,她已是高高在上的太後,禦園相見不知道費了他多少心思、又壓製了多少思念,總歸是瞧她久彆重逢的喜悅與恍若隔世的愁顏。
麵前的姑娘,像那日離京,他轉身尋個哭泣的孩童,回首之時,她依舊在原地等待。腳下踏上層層桃花,頭頂還落有紛紛花瓣,笑看他時,滿眼的嫻靜與期盼。
麵前的姑娘,是嫁與他時,坐於大紅帳下,滿身鳳冠霞帔豔若桃李,是他風姿卓越、終究等到懷裡的女子。
二人的眼含璀璨,隻容得進這一人。
相視之時,一個麵若桃花、一個眼柔如水,便是這世間靜好。即便是幾十載都能眉眼如初、歲月如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