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那是個怪物。

——那個怪物,製造了怪物。

意識因疼痛緊繃時,他絕望地認識到這一點。

大介俊三郎,是一名在暗地裡接臟活的詛咒師;他殺過人,□□過女性,喜歡賭博和美酒,最擅長的武器是與術式結合良好的利器。

在三天前,他被之前接觸過的中間人找上,為價錢心動,和另外兩個人一起接下某個任務。

另外兩個人,一個是詛咒師,一個雇傭兵,是一對有名的搭檔;大介俊三郎見到他們是在夜晚,非常吃驚——在之前,他聽說雇傭兵重傷瀕死,但他見到的對方卻精神抖擻,沒有任何虛弱的表現。

“那是一個有著奇怪術式的家夥。”看在是同行的份上,那個詛咒師告訴他,“不太像反轉術式,因為他給出的是自己的血。”在出發去橫濱的那個深夜,男人笑著說,“要我們帶你去見識見識嗎?”

詛咒師這個身份很容易惹仇家,大介俊三郎猶豫了三秒,雖然自己的術式還行,但想著能認識一個治愈能力者,答應了。

濃鬱的霧色之中,黑發紅眸的男人在地下診所的桌前抬頭,望過來的視線冰冷而無情;在他的背後,是奄奄一息、被關在透明玻璃箱裡的“實驗材料”。

大介俊三郎悚然,隻覺得男人是電影中的瘋狂科學家,他在詛咒師生涯中並非沒有見過做下這般惡行的人,但這個男人的態度卻好似一切都理所當然,使人心驚的理所當然。

男人麵色蒼白,衣著精致,外表上與其說是一名地下黑醫,更像哪家身體不好的大少爺。

那個詛咒師和雇傭兵都很尊敬他——也確實該尊敬,難得的治愈能力者,無論是術式還是異能,在地下世界都該得到尊重,他們這樣的人,受傷是家常便飯。

大介俊三郎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對方冷淡地言明,隻有接受過自己血液的人才有資格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要隨意告訴他人。”男人警告雇傭兵,紅眸漠然,“代價你不會想知道的。”

大介俊三郎覺得不適,顯然不隻是他有這樣的感受。詛咒師和雇傭兵在離開診所後低罵了一句。

但這完全可以當作特殊人士一個小小的怪癖。

他們在第二天去往橫濱,在名為“擂缽街”的貧民窟中觀察中間人塞來的照片上的男人——淺棕長發,總是穿著羽織踩著草鞋的男人,笑容溫和地和孩子們說話,看上去與那個混亂的地方格格不入。

詛咒師和雇傭兵順便在這接了外快,幫人販子集團收集“原料”,大介俊三郎也加入了。

他們的任務是給那個男人找麻煩,根據觀察,對方是個普通人,劍術很厲害,住的那片地方沒有人敢去搞事,正好他們發現對方很關心小孩子,於是就決定利用這一點來將對方引到人販子集團的船上。

對方並不是一直待在擂缽街,據說是在外麵有工作需要看顧,但夜晚是一定會回到住處的。

大介俊三郎和那對搭檔,非常順利地在夜晚完成了外快,並在碼頭周圍耐心等待那個男人的到來:他們放掉了幾個孩子,那些孩子一定會將消息告訴他的,貨船在今晚就會開走。

守株待兔的自在很快變為惶恐。

——雇傭兵發瘋了。

在濃重的霧氣中,狀態突然就糟糕起來的雇傭兵,猛然咬上查看他狀況的詛咒師的脖子。

然後硬生生撕扯下一塊肉,並和著血液,貪婪的咀嚼、咽下去。

人販子集團的人看見了這一幕。

萬幸沒有咬破詛咒師的動脈和氣管,他們不得不將雇傭兵緊緊捆住,帶著他鑽進船艙底下用來懲罰不聽話“原料”的房間,將雇傭兵用鐐銬鎖在牆上。

詛咒師很憤怒,他們不知道雇傭兵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毫無理智、渴望血肉,十指指甲尖利,甚至連個體素質都增長好幾倍,好像沒有清醒的希望。

大介俊三郎害怕自己也會變成這樣,使勁回憶這幾天一起行動時遇見的事,隨後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個地下黑醫——他給了雇傭兵血用作治療。為什麼是血?能夠治療的血,如果不是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會那樣直接地用在地下世界的人身上。

詛咒師和他想到了一起。但看著雇傭兵,他們明白必須先將今晚的任務完成、或者度過這一夜。

在他們低聲商量時,門外傳來了動靜。

任務的目標來了。他們聽到了交談聲。

與此同時,雇傭兵掙脫了鐐銬,宛如野獸抓捕獵物,在他們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無聲而迅速地襲擊了詛咒師,並惡狠狠、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住他的臉頰,五指抓進脖頸,似乎注入了毒素,詛咒師幾乎在瞬間動彈不得,隻有眼神表達驚恐和向他求救,呻.吟聲微弱。

大介俊三郎不敢動,可他不得不動。

他發動術式,抽出身上的刀給自己肚子來了一下——

術式「狀態轉移」,可以將自己的狀態轉移到留有咒力標記的人身上。這通常要求肢體接觸,他之前兩天就這麼做了。

在一瞬的疼痛後,沒有理智的人身體僵住,從腹部咕嚕咕嚕湧出大量的鮮血,和詛咒師的血混在一起,流了滿地,並流出門外。

但大介俊三郎驚恐地發現,那道幾乎剖穿腹部的傷口,正在雇傭兵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是個怪物!

雇傭兵被激怒了,將他視為獵物,攻擊了他。

門外的交談聲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