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魔力被抽取的脫力感尚且殘留在四肢,但那股驅動身體的憤怒之情已經不在了。
濃霧逐漸消散,聚集在岸邊的人越來越多,還發生了不小的騷動。
這個時候應該直接低調地消失才對,和空氣置氣又有什麼用?
正當莉莉烏姆想用個障眼法消失的時候,忽然收到了放置在間桐雁夜周邊伺機監視的使魔發出的警報。
隻有在被監視人遇到危險的時候,她的使魔才會使用這個訊號。
說起來剛才Berserker也是,跟吉爾伽美什戰鬥到某個節點,忽然像失去控製一樣轉而去攻擊Saber了。
“……不會吧?”
將其他人的呼喊拋至腦後,少女微微一動,消失在了河岸上方。
她直接瞬移到了自己使魔的附近。
那是一條囤積著垃圾與汙垢的小路,一名白發青年此刻正生死不明地倒在不遠處的牆邊。
少女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將渾身都是燒傷,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的人翻了過來。
壞死的半邊臉龐,瞎掉的一隻眼,是間桐雁夜沒錯。看這個樣子,再結合Berserker的行動,恐怕他是去找遠阪時臣單挑結果重傷敗北了吧?
男人灰白而醜陋的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死氣,若是這麼放著不管,過不了多久他便會徹底死去。
這可不行,間桐家的突破口要是就這麼死了,她之前做的調查不就白費了?!
“真是麻煩……”
莉莉烏姆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伸出手,開始在腦子裡搜索自己學習過的那些為數不多的治療魔法。
“我不擅長這方麵的東西啊。”
但趕鴨子上架,再不治人就真的要死了。
治愈的魔法一在間桐雁夜的身上施展,他臉上的血管頓時變得清晰可見,並開始蠕動起來。
男人的皮外傷與生命力逐漸恢複,但他卻因為身上的異狀,痛苦地慘叫起來。
有什麼東西潛伏在他體內,因為魔力的補充而蘇醒了。
淨化術並不能驅除他體內的東西,治愈術雖然效果上佳,但增強的生命力卻讓間桐雁夜進一步受到了折磨。
雖然知道間桐家以操控蟲的秘術見長,但將他變成這樣的人……未免也太惡趣味了一些。
以及——
“……出來吧。”
從她開始為間桐雁夜治療開始,就有人躲藏在了不遠處的陰影中,但卻沒有刻意隱藏氣息。
耳邊響起微小卻沉穩的腳步聲,從黑影中現身的,是一個高個子,身穿僧衣的男性。
“終於不再裝下去了嗎?莉莉安小姐。”
言峰綺禮站在距離二人大約有兩米距離的地方,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還是說應該稱呼你為來曆不明的魔女比較好?”
注意到對方下垂的手中握著閃著寒光的刀刃,莉莉烏姆笑了笑:“你從一開始就在懷疑我了?”
“莉莉安·伍德確實擁有遠阪家的血統,同時為魔道之血所困擾。更重要的是,她所屬的家族包括她自己,世代都是非常虔誠的教徒。”
男人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始緩緩敘述起了與女人相遇的經過。
“但從五年前開始,於東歐小鎮長途跋涉來到日本追尋根源的你,在成為時臣師的徒弟後,就再也沒有進過一次教堂。”
“原來如此,這就是我暴露的原因?”
沒想到他居然會注意到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細節,而且聖堂教會和魔術師協會向來不怎麼合得來,步入魔道後舍棄神明的人應該也不少才對。
“這都僅僅隻是猜測,直到那天Caster在森林遭到圍攻……”說著,男人舉起了手中的黑鍵。“原本也隻是疑心而已,沒想到,真的被我料中了。”
“敏銳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呼吸逐漸平緩,少女停止了手中持續釋放的治愈魔法。
“那麼現在,你要做什麼?”
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
“哼,沒想到居然龜縮在這裡,雜種。”
就在即將爆發的時候,第二道聲音突兀地在少女周身響起。
光芒彙聚在昏暗的小路中,身披黃金盔甲的金發男人在二人麵前顯露身形。
“哦?看來是暴露了啊。”
他似乎對眼前的景象並不吃驚,反倒朝莉莉烏姆笑了一下,眼神語氣儘是嘲諷。
“本王不是早就說過?你的演技實在是拙劣至極。”
“未遠川的一擊倒是十分精彩,但莉莉烏姆,你可知道愚弄本王的後果是什麼?”
哈?我什麼時候愚弄過你了?
哦,是說插手了和Berserker的戰鬥?
“……不就是給你的船上了層結界而已嗎?”少女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塵土。“習慣使然罷了。”
在崩壞的烏魯克中,提亞馬特放出的那一道光,是她永遠都無法釋懷的回憶之一。
“王可以慢心,但臣子們卻不能。”莉莉烏姆勾起嘴角,雙眼直視著吉爾伽美什。“而且,我發過誓……不會再失手第二次。”
一時間,三個人誰也沒說話。警笛聲遙遙從遠處傳來,海魔的出現還是給今晚的冬木市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好了,不管是開打還是訓斥還是好好聽我說話,總之先換個地方。”
說完,白發少女還指了指昏迷在地的間桐雁夜。
“順便你們要是沒人幫忙,我就隻能帶他瞬移回家了。”
最後,還是言峰綺禮出麵,把昏迷的間桐家禦主帶到了莉莉烏姆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