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誌保支線be】(1 / 2)

在外界看來,雪鴞的首領西爾維亞·溫亞德無疑是個人生贏家,即使有傳聞說她身體不好,但二十四歲不到就成了跨國公司的董事長,還有個從小就包攬各中獎項的天才兒子,已經足夠叫人羨慕。

隻有西爾維亞自己知道,她的身體已經接近油儘燈枯,現在的精神抖擻,其實是燃燒生命的表現。

外表還是個年輕人,內裡已經**得不成樣子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西爾維亞每天的生活逐漸變成了三點一線,辦公室,餐廳,休息室,很少有人見到她離開諾亞方舟總部的這棟大樓。

即使有了人工智能的幫助,西爾維亞每天仍要處理上千份文件,從雪鴞內部的穩定,到組織業務的擴張,事事親力親為,在完全成為了組織的傀儡的同時,也將組織掌握得密不透風。

她明白自己現在多做一點,日後小溯就少做一點。

每天長時間一動不動坐在辦公室裡,西爾維亞近年來腰疼的毛病也越來越嚴重,痛得厲害的時候甚至下不了床,隻能讓秘書把文件搬到床邊,趴在床上批閱文件。

赫然一幅要為組織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模樣。

諸伏景光知道勸西爾維亞減少工作量多休息是沒有用的,隻能變著法兒哄她好好吃藥,自學做藥膳為她調理身體,幫她照顧好小溯。

西爾維亞其實也在留意可以幫自己分擔部分工作的人選,尤其是組織的立身之本——研究部。

這個人,要在科研領域有足夠令人信服的能力。聰明,但不能精明。有一定的領導力,但不能太得人心。感性與理智並存,不偏不倚,也不能戀權。這樣的人將來才會在合適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心甘情願把研究部完整地交到小溯手裡。

她心裡已經有了人選。

身體恢複後重新回歸科研領域、致力於將魔法與科學相結合的宮野誌保就是最好的選擇。

為此,西爾維亞三顧茅廬,甚至厚顏找了阿笠博士和小泉紅子(誌保的半個師父)做說客,才把冷淡地表示不想再跟組織有任何瓜葛的宮野誌保請到了諾亞方舟公司來上班。

布萊斯對首領啟用宮野誌保的事情頗有微詞,組織裡不少認識叛徒“雪莉酒”的老人都對宮野誌保有意見。能背叛一次就可能背叛第二次,一個組織的叛徒,何德何能能接受研究部的工作?

但是西爾維亞一意孤行,以雷霆之勢鎮壓了組織裡不和諧的聲音,同時任命宮野誌保為自己的私人醫生以表寵信。

布萊斯對阿斯蒂和雪莉之間的恩怨一清二楚,知道首領這是把自己的生死都交給了宮野誌保,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無論雪莉是因為宮野明美的事情遷怒她,還是因為兒時的舊情全力醫治她,她都會全盤接受。

所以布萊斯才覺得匪夷所思。

其實西爾維亞隻不過是想在這生命的最後幾年,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罷了。

她和宮野誌保的關係很難用友情或者愛情來概括,無非是四個字,造化弄人。

來探究她意圖的布萊斯退了出去,西爾維亞獨自在辦公室裡枯坐了很久,歎了口氣。

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不是說能力不足,而是性格問題,總是感情用事,任人唯親,對外人多疑而又敏感,很難付出信任。

而且她還很念舊情,縱然布萊斯時常會因為枡山憲三昏頭,她也仍在繼續任用布萊斯,看在他是第一個向她投誠的人、在她最落魄的時候也依然追隨著她的份上。

卻也並非全然用人不疑。西爾維亞並不忌憚布萊斯日益坐大,但她忌憚布萊斯背後的組織舊黨,該監視的還是在繼續監視,該製衡的還是在繼續製衡。

野村久爛泥扶不上牆,卡蘿拉勉強可以扶持,但是組織總體上青黃不接的狀況,讓西爾維亞的目光不得不投放在組織的下一代上。

這件事她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將來交給自己的兒子。

小溯還小,不能獨當一麵,她死之後權利的過度期,也需要有人暫時替他主持局麵。

文明社會已經不適合用組織的老一套了,雪鴞必須往正道上走,至少要披上一層無害的外皮來粉飾太平,試圖讓組織恢複“舊日榮光”的那部分人是萬萬不能混在裡麵的。

西爾維亞在紙上列出一個又一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在名字旁邊寫出對這些人的安排和部署,有的人需要處理,有的人需要調動,有的人需要磨礪……列完這些,西爾維亞又開始在一些名字後麵打叉,表示這部分人暫時不能出現在小溯麵前,避免三觀還不完整的小溯受到影響。

一直工作到了深夜,心臟越來越強烈的劇痛讓西爾維亞不得不停下了筆,陡然用力的筆尖劃破了紙張。

她渾身顫抖著,再也寫不了一個字,握著筆的右手指節發白,手背上蹦出青筋,咬著牙極力忍耐著疼痛,卻還是抑製不住喉嚨的癢意,咳嗽了出來。

西爾維亞捂著嘴劇烈地咳嗽,指縫間滲出的猩紅鮮血觸目驚心。

裝作漫不經心路過這裡、其實是來給西爾維亞換一杯熱咖啡的宮野誌保目睹了她咳血的一幕。

至此,西爾維亞的病情第一次暴露了出來。

宮野誌保彷徨失措。

她原以為西爾維亞給她附加私人醫生這個職務,隻是方便她彙報研究部門的工作而已,沒想到西爾維亞是真的需要治療。

西爾維亞病得都快死了,她才知道。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你錯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甚至不會為你流下一滴眼淚!”

匆忙間給西爾維亞灌下了隨身攜帶的魔藥,宮野誌保把人扶到休息室,看著趴在床上像一朵枯萎的玫瑰似的西爾維亞,咬著下唇,惡狠狠地說道。

西爾維亞的腰病是在生產時落下的,平躺著睡覺都會疼,隻能趴著休息。當年西爾維亞難產,是她帶來了魔藥,用刀剖開了她的肚子,把孩子取了出來。

“……這樣很好。”

西爾維亞唇邊綻放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這是最令我感到欣慰的事。我的死亡不會增添你的痛苦……這樣就好……”

宮野誌保眼圈一紅,沒辦法再保持冷淡的表情,連忙背過身去。

她真的不想再為這個女人流淚了,可想要控製住眼淚,實在太難。

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西爾維亞怎麼會……怎麼會死……

這件事成了她們兩個人的秘密。

此後,宮野誌保幾乎目睹了西爾維亞和死神的每一次抗爭,每當她以為西爾維亞要撐不過去的時候,西爾維亞都奇跡般的挺過來了。

她從來不喊痛,從來不嫌藥苦,堅毅而決然地與病魔對抗——和宮野誌保記憶中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而宮野誌保那顆飽受煎熬的心,也從不希望西爾維亞死,在西爾維亞每一次製造的奇跡中漸漸變得麻木,甚至盼望西爾維亞能早早解脫。

太痛苦了。

活得太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