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隻是一個負責喚醒你潛在異能和「異能體」的‘小角色’罷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推理家而已,不用太在意。”出乎人意料地直接選擇了自|曝身份,作家綾辻行人眸中一抹鎏金色流光轉瞬即逝。
有關「異世界同位體」的事情解釋起來其實並不算複雜。也就是看個人接受能力能高到什麼程度罷了。而他有信心——自己異世界同位體的偵探綾辻行人就算思緒再怎麼爆炸,也能做到迅速且麵不改色地「接納」他接下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隻有「覺醒者」才有資格知曉的秘密深深烙印於偵探綾辻行人的腦海中。
想到這裡,男人嘴角頓時上翹。他豎了下拇指,壓低嗓音笑道:
“你的異能力名與我筆下的長篇《Another(替身)》有著非同尋常的關聯。你可以視作這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門」,而你的異能體「死於非命」就是打開「門」的那把鑰匙。之所以它擅長製造「意外」使犯人身亡,也是因為它恰恰好對應著我所擅長的領域——新本格推理。因為我本人十分欣賞那些具有幻想性神秘性以及超常識的殺人事件,而解開「謎題」的答案,也全部都是與一般常識相違背、普通人完全無法理解甚至做不到信以為真的答案。”
“故而犯人的「死亡方式」會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但同樣,即使再怎麼意外也符合條條框框的「邏輯」。”
最後,作家綾辻行人在自己同位體凝重的臉色中微笑著總結道:
“這就是兩個「世界」互相作用、互相影響所造成的魅力所在。身為「作家」的我從始至終都一直貫徹著我的新本格推理,而作為「偵探」的你,也從始至終都貫徹著你的‘殺人’詭計。”
轟的一下,綾辻行人的思緒果真爆炸了。“繼續講下去。”他板著臉說。
“殺人”偵探總是能在關鍵時刻保持鎮定自若,真是叫人羨慕啊……目睹綾辻行人的反應,端坐在原木色澤書桌前的男人忍不住無聲感慨了一句。
“……我很高興你的「對手」這一次以「論壇帖事件」為開端,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個命案,將本格推理中的謎團詭計等構成要素大部分都概括了進去……無頭屍體、屍體消失、物理性詭計(時鐘)、人物詭計(雙重身份)、失去的環甚至是最一開始的誤導。”
“嘛。”說到這裡,作家綾辻行人心情頗為愉悅地打了一個響指。“也是難為一個心理式哥特先驅了。”
“先驅……?”綾辻行人低聲重複了一遍,隨即青年的目光冷冷移至桌上的《黑貓館手記》,半晌:“所以,你其實是認識埃德加·愛倫·坡的同位體,甚至交情頗深,我說的沒錯吧。”
“合理的推測。”
“——但更準確點來講,我們同位體是托某位前輩的福,彼此之間才得以相互熟絡的。”對麵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強調道。“至於你說的交情頗深,隻是恰好都是喜愛同一題材的誌同道合者罷了。論「文壇」地位,埃德加·愛倫·坡的同位體無疑是我們之中的佼佼者,我還不至於能夠左右他的「棋盤」。”
坦白地講,他相當好奇綾辻行人接下來又能問出什麼問題。
綾辻行人用閃爍褐光的眼眸掃過男人略作思索道:“「港口黑手黨」組織的織田作之助、太宰治、中原中也、芥川龍之介(的同位體)也參與了?”
“前三位,第一次團建時有聊過一會兒。”作家綾辻行人拿出抽屜裡的文件袋,解開纏繞,抽出資料邊翻邊回答道:“最後一個倒是沒怎麼見過。”
芥川龍之介……嗎?綾辻行人一邊想著一邊在心裡做出了進一步的判斷。
隻不過。“團建?”綾辻行人微微挑眉,表現出了對該詞極大的興趣。
“促進‘感情’的一種合法途徑。”作家綾辻行人語氣沒有起伏地解釋道。
綾辻行人:“……”
男人繼續說道:“迄今為止,我直接或間接接觸到的「同位體」不多。一個是“波西米亞式的邪惡天才”埃德加·愛倫·坡,一個是“自我戲劇化”的太宰治,一個是沒什麼特彆印象、似乎很早就離開彆館的織田作之助,一個是一天到晚愛耍酒瘋的“明星詩人”中原中也,一個是“我無賴故我自由”的阪口安吾,最後一個是一向獨來獨往、不善與人交談交往的江戶川亂步。”
“……”
嗬。這還叫不多?看樣子是時候重新定義一下「不多」這個詞了。
沒再過多糾纏這個話題,綾辻行人隻是暗自記下某些人的名字就繼續走自己的思路:“所以(頓了頓)你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連城三紀彥?或者說你和埃德加·愛倫·坡的同位體想要刺激連城三紀彥的「異能體」,為什麼?”
“……”這一次,作家綾辻行人沒有立刻回答。昏暗的光線裡,男人保持姿勢不變,臉龐陰影深重,輕敲斑駁書桌邊緣的手指…倏地頓住了。片刻後,男人起身,目光幽沉內斂。
“為什麼這麼說?”他問。
“那是因為……”聽到這句話,綾辻行人語帶含糊似在思考什麼。“合理的推測啊。”下一秒,他故意將男人剛剛用來堵他嘴的句子反懟了回去。
作家綾辻行人聞言,沒有答腔。綾辻行人接著開始說明:“其一,相較於埃德加·愛倫·坡,小栗蟲太郎的情緒和想法就像寫在了臉上一樣,他的目標自始至終就是「連城三紀彥」。同理。埃德加·愛倫·坡看似是想與我在這場較量中一決高下,但他最一開始試探的對象就已經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連城三紀彥先前遇到的假芥川就是他的第一次試探,可惜被識破。”
“我不知道岩窟王的出現是否令埃德加·愛倫·坡更加堅定不移地認為連城三紀彥擁有特殊異能。不過,他看上去確實很執著於這點。當然,以上劇情均建立在「埃德加·愛倫·坡的同位體提供了連城三紀彥是影響所有異能體存在的源頭」這條錯誤線索的前提之下。”
“小栗蟲太郎說服了埃德加·愛倫·坡,原因可能是他背後的那個「人」所提供的策略恰好滿足了埃德加·愛倫·坡計劃中的一環。雙方結盟的理由其實並不一致。我知道埃德加·愛倫·坡為了成就自己的計劃需要一個「幫手」這樣的角色,所以他利用了小栗蟲太郎。”
“除此之外,連城三紀彥身邊那幾位先後覺醒「異能體」——織田作之助的「天|衣|無|縫」,太宰治的「人間失格」,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加之橫濱總共也就那麼大點地方,以他們的能力在外根本無需遮掩,不是麼?”
“所以?正是因為這樣,才會使連城三紀彥被盯上顯得順理成章。”
“你故意強調埃德加·愛倫·坡的同位體偏愛哥特,那麼刻意在這次案件中渲染恐怖神秘的氛圍也不足為奇。但若放在一個新本格推理的案件中就顯得有些過於畫蛇添足。所以我才會說案件並不是重點。被抹去的犯罪證據是屍體頭顱被釣魚線或者鋼絲割斷的切痕,以及本應該在車廂內的那一大攤血跡現在卻被巧妙轉移到了隧道內部和軌道上。”
“時鐘懸掛的位置暗示流浪漢根本沒有看到列車進站的時間,因為從他那個角度,根本就無法看到時鐘。”
“根據從我腦海裡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所謂的「新本格七大守則」:
1、案件舞台建築在類似孤島那樣的封閉空間,高速行駛的午夜零點末班列車非常完美符合這一點;
2、被安排的殺人案件將發生在密室之內。同上,條件完全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