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看了回去。
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離開狄俄尼索斯的公寓時,他還客客氣氣地將我和洛基送出門。
前腳北歐騙子神踏出房門,後腳狄俄尼索斯輕輕拽住了我。
“雖然你父親並不喜歡我,妮可,但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披肩發帥哥難得清醒,也是難得和我說這些正經話,“但洛基是你同學這件事,你告訴你父親了嗎?”
呃。
要是說的話,恐怕洛基的待遇比宙斯好不到哪裡去,會被我爸用修車扳手伺候吧。
“我告訴我教父了,”我小聲說,“他知道的。”
“提防點。”
狄俄尼索斯勸誡道:“洛基……不是什麼好神。雖說現代也不能用過去的標準衡量善惡,但他實在是太特殊了,我怕你吃虧。”
“我會的。”
本身我也沒有多相信洛基——幫忙做作業不算。
我的言語頓了頓,又開口:“那個,剛好中午,呃,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不了。”
狄俄尼索斯莞爾一笑:“我的酒還沒喝完,走的時候把門帶上就行。”
說著他對著我擺了擺手,轉身回屋。
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臥室之內。
那一刻,我不受控製地回想起狄俄尼索斯口中的“尼采”。
拋棄了清醒與理智,義無反顧地投入新一輪的微醺與迷醉之中。
恍然之間,我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站在這一屋子海報當中的狄俄尼索斯,看似與神話中的形象大相徑庭,卻也許是我認識的所有舊神中,唯一一個始終堅持如一,本性與身份不曾變化的神明。
改變的不是他,是時代。
…………
……
三天後,我順利交上了哲學課作業。
梅麗爾探過頭來,看到我論文上的“GOOD”,驚訝地扶了扶鏡框:“不錯啊,妮可,我以為就你平時上課走神的程度,最多也就是個Average來著。”
我:“……”
明明是誇我,怎麼言語之間就是透露出幾分瞧不起我的意思呢。
要不是我知道梅麗爾說話就這樣,肯定會覺得她是在嘲諷。
“你寫的什麼?”她問。
我直接把論文塞給她。
梅麗爾極快,她一目十行瀏覽:“尼采與金屬音樂?哇……倒是我從來沒想過的角度。”
豈止是梅麗爾沒想過,要不是狄俄尼索斯,我都不知道哲學還能和搖滾扯上關係,明明八竿子打不著。
狄俄尼索斯說的那些話,我聽的似懂非懂。可能是因為梅麗爾也絮叨過、洛基也提及過,狄俄尼索斯本人,我說本神又重複了幾遍,我就大體記住了什麼酒神精神指的是悲劇性迷醉啊,是和日神阿波羅二元對立的概念啊,之類的話語。
然後我回家查了一下金屬樂的資料,翻了翻書,大概寫了這麼一篇文章。
思路完全是照著狄俄尼索斯本人,和他一屋子搖滾樂隊海報來的。
其他方麵,他也沒說,我也不懂。
而且我搜索到,就狄俄尼索斯最愛的那個“萊巴赫”樂隊,還出過一張專輯,叫《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呢。
怪不得他會這麼喜歡。
不過,雖然哲學課老師給了我一個“GOOD”,但評語和梅麗爾的想法差不多:角度很新穎,就是內容有點淺。
當然我很清楚,這個“新穎”也是針對一名高一學生而言。
這就不錯了!
還得感謝洛基,沒他我就想不到狄俄尼索斯,更不會拿到GOOD的評價。
“這值得慶祝一下。”
梅麗爾也很高興,她之前一直認定我選了哲學課卻學不好是自己的責任。
現在拿到一個不“GOOD”,意味著平時成績能提升不少,她難得露出笑容:“今天我媽媽做了烤雞,你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今天……就算了!”
我也很高興。
一方麵是拿到了不錯的評價,另外一方麵——
“我爸回來了。”
我說著說著,就止不住揚起嘴角。
這次長途運輸,跑了整整兩個月。
我的父親,昔日的戰神阿瑞斯,如今腦子有點問題的約翰·霍克,終於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1872年,尼采《悲劇的誕生》出版,並不被當時的學術界認可。
活著的時候,他一生在哲學和詩學上猶如過街老鼠。
1889年,在都靈街頭,他看到馬車夫在粗暴的抽打一匹馬,尼采像《罪與罰》中的拉斯科爾尼科夫一樣,衝上去抱著馬匹痛哭失聲,從此陷入徹底的瘋狂,再也沒有清醒過來。
這裡的狄俄尼索斯並不是原典的酒神,而是尼采的酒神。
至於狄俄尼索斯喜歡的樂隊萊巴赫,純屬我夾帶私貨,這張《查拉圖斯特拉》的專輯我很喜歡,要是有姑娘對工業金屬感興趣可以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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