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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士兵腦補一流,自動給女孩按上了值得同情的合理的悲慘過去,不過,也有少數人故意挖苦伊莉絲宛若油炸過的洋蔥圈的臉龐以此為樂,一次兩次漸漸的有些細心的人發現女孩每次被諷刺後嘴邊都帶著詭異的弧度,甚至有些時候更為奇怪,她的眼睛裡簡直閃爍著名為愉悅的光芒,女孩也不反駁,反而興致衝衝眯起眼睛像是回味一樣點頭迎合。一開始女孩還是隻故意在嘲諷她的人麵前打轉,後來發現她異樣躲著她的人越來越多,女孩乾脆每天定時堵人,用某種不可言說的方法把人綁到陰涼處搬著板凳直到她聽的身心舒暢才放行。最後除了運氣好沒有參與這逆反般的“欺淩”的人幾乎所有士兵都服了伊莉絲,尊稱她一聲“醜哥”。

那些本身有些不滿的士兵在一些加入‘醜哥’邪教的人的武力威脅和在被女孩的救助後都心服口服的加入了這場鬨劇,開始乖乖的配合起女孩的怪癖,而在最初嘲笑伊莉絲最為囂張的戰士在伊莉絲毫無壓力的止住他胸口澎湧而出的鮮血後竟然成了最擁護女孩的人,在這些頗為夢幻簡直連戰損都少的可憐的日子裡,每次到了一天結束戰鬥吃完晚飯後,都會出現非特定的戰士抓耳撓腮哭喪著臉乖乖走到角落等著和伊莉絲“深度交流”。

隻可惜,戰爭注定不可能是童話裡圓滿的結局,即使是伊莉絲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躲過死神的追捕,麵對愈來愈嚴峻的局勢除了女孩認識的一些人剩下的大多數病患是從彆的戰場轉移到這裡接受治療的,說是接受治療,最後能撐到這裡的也寥寥無幾,有些人撐不到這裡就先咽了氣,甚至有些承受不了自己命運的人在半路就自我了解了自己的下半生。在這樣的情形下,就算是心腸再硬的人也無法無動於衷。伊莉絲靠站在門旁盯著不遠處堆起的屍堆對著運送著屍體的人口氣生硬地問道:“你應該告訴那些斷手腳的人,我可以治好他們的。”聽聞,對麵的人依舊神色冷漠:“你應該記得你答應了上級什麼,這些承受力低下的人,就屬於不該浪費你能力的人。”女孩怔住,低下頭,神色依舊,沒有反駁。

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在伊莉絲以為自己的良心已經躲避起來時,她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被人像是垃圾一樣仍在屍體堆上她終於不想再忍耐下去,在運送遺體的人走後,伊莉絲脫下了有些礙事的鬥篷抱著它從牆角走了出來。

她很久沒有這樣直麵陽光了,可是她卻沒有心思再去欣賞,伊莉絲腳步沉重,她的目光從那些已經無法辨彆出模樣的人身上一一劃過,晃人的鮮紅與忽視不了的雪白讓她的麵色變得更差,伊莉絲每走一步鼻尖都纏繞著粘稠的味道而腳底下也伴隨著暗紅色發出噗呲噗呲的水聲,最終伊莉絲的視線停在一個血肉模糊連左腿都不知道掉在哪裡的人臉上,她答應彆人的事情不會違約,所以她曾經眼睜睜的看著被判為‘毫無用處’的這個人眼裡失去光芒。女孩眯起眼睛,望向不遠處剛剛被拋下的軀體。

伊莉絲記得那個人翠綠色的眸子,記得他眼角的笑紋,記得他被自己氣的跳腳卻在舞會上向自己伸出手的模樣,她到底在做什麼?如果當時她在堅決一點,她的朋友又怎麼會躺在這裡?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不值得活下來的人,伊莉絲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朋友也會屬於沒有留下來的必要的一類,她不能讓自己認定的人這樣離開世界。

女孩走向前把搭在胳膊上的鬥篷蓋在路人a的臉上,用力一提讓對方的屍體坐了起來:“你是第一個叫我醜哥的人。”她伸出手,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在地下。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朋友。”金色的光從女孩的手掌飄散而出,“我根本沒那麼偉大,我做不到放任我的朋友去犧牲。”伊莉絲根本不在意自己再讓一個人起死回生會發生什麼,隻要她還在,她不會讓自己的朋友永遠閉上眼,她是如此自私,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所熱愛的事物消逝在自己眼前。伊莉絲覺得原先她想的那些什麼為了自己的熱愛獻身都是鬼話。

女孩的指尖也伴著金光化為星星點點向著眼前的人身體裡湧去:“你快點睜開眼,不然,我就把你一炮轟到南極去。”伊莉絲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反正再一次死亡也隻是時間的問題,她無所畏懼,在把巴恩斯夫婦的命拉回來之後,她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不過是逆天改命,不管她在乎的人命該不該絕,她隻要能做得到,誰也彆想在她活著的時候搶走她的人的性命,她就是這樣的瘋子。

路人a再次醒來時除了遍布他全身的黃沙,他什麼不對都沒有察覺出來,除了自己為什麼會睡在死人堆裡這一條疑問再無其他,當他回到自己的部隊時,也沒有對他的回歸表示奇異,除了伊莉絲像是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在死神手裡轉了一圈。整個人縮小了一些的伊莉絲在上層的威脅下親手打破了約定,上級拿女孩無計可施,一時間女孩名聲大噪,“所有士兵都值得活下來”成了她的標語,她除了不能把人複活其他的簡直算得上樣樣全能,以至於後來落了個‘戰地天使’的稱號。

女孩想起上級威脅她的樣子笑出聲,她哼起歌,洗刷下手掌上的沙土麵色如常毫無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