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8.20(修)(1 / 2)

【恭喜主子,喜得小郎君!】

鐘離東曦第一反應就是把楚溪客護在身後。這個動作做完之後他才意識到,薑紓不可能傷害楚溪客。

然而,事情發生的那一刻,他就是下意識地把楚溪客放在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

薑紓自然也注意到了,原本壓抑的火氣不自覺消減一些,至少可以好好說話了。

他看向鐘離東曦,彆有深意地說:“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該招惹崽崽。”

之前鐘離東曦和楚溪客在大街上鬨得那一出他之所以沒有太過計較,是因為他以為楚溪客是在做戲,然而此刻,看到楚溪客主動親鐘離東曦,薑紓的嶽父之魂頓時覺醒了。

楚溪客還以為薑紓是介意鐘離公子是個樂戶,國朝律法,良賤不通婚,如果良民與賤籍強行成親或者結為契兄弟,是要坐牢的。

於是,楚溪客壯著膽子解釋:“阿翁,彆擔心,鐘離公子不是樂籍,而是在太常寺掛名的音聲人。”

太常音聲人情況比較特殊,既可嫁與良民,又可與樂戶通婚。

薑紓都給氣笑了:“我擔心他?”

楚溪客腦袋晃成撥浪鼓:“我的意思是,阿翁不用擔心我……”

薑紓拔高音調:“你也知道我擔心你?”

楚溪客慫唧唧地縮回鐘離東曦身後。

薑紓看向鐘離東曦的目光更冷了:“是你說,還是我說?”

鐘離東曦心頭一緊,他知道,薑紓這是在逼他正視自己的身世,遠離楚溪客。

他身上流著今上的血,而對方與楚溪客有著殺母之仇,亡國之恨,倘若楚溪客知道了他是那個人的兒子,還會像現在這樣滿心信賴地讓他護著,寵著嗎?

鐘離東曦承認,他害怕了,連親生父親和兄弟都下得去手,連死後下十八層地獄都不怕的他,卻在此刻退縮了。

鐘離東曦做著最後的掙紮:“世叔知道的,我是鐘離後人……”

薑紓因這個久違的稱呼一怔,緊接著露出厭惡的神色:“彆這麼叫我,你沒資格!”

“怎麼發這麼大脾氣?誰氣著我們阿紓了?”

賀蘭康穿著一身威風凜凜的戎裝,大步跨進院門,臉上掛著那抹標誌性的痞笑。

楚溪客弱弱地舉起爪子:“是我……”

“一猜就是你小子。”賀蘭康長臂一展,攬住薑紓的腰,“小孩子家家的,揍一頓就完了,怎麼還生真氣了?”

薑紓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你要是過來插科打諢的儘早閉嘴。”

“行,我不說話,我動手行了吧?”賀蘭康把人攔腰一抱,直接扛上了閣樓。

閣樓內。

薑紓被賀蘭康放在床上,氣得臉都紅了:“賀蘭康!你是不是找打?”

“嗯嗯,隻要是阿紓給的,是打是罵我都喜歡。”賀蘭康腆著臉壓過去。

薑紓氣得狠狠一巴掌拍過去,啪的一聲,打在賀蘭康……肩膀。原本是朝著臉去的,臨了又硬生生拐了彎。

賀蘭康咧嘴一笑,捏著他的下巴親了個香。

薑紓更氣了:“方才,就是這樣,崽崽親的鐘離家那個小子,我都看到了!”

賀蘭《前朝餘孽隻想賣燒烤》,牢記網址:m.1.康又想笑又心疼,他家阿紓這是氣得狠得,話都說得磕磕巴巴的。粗糙的大手從尖尖的下巴緩緩移到後頸,輕緩地揉捏著,就像小時候薑紓生了氣,他哄他那樣。

手上哄著,嘴也沒閒著:“崽崽還小,對這種事難免好奇,你越是攔著他他反而越想往外衝,咱們小時候不也這樣嗎?”

這話好巧不巧戳中了薑紓的心,他登時紅了眼圈:“我就是怕他受了你我的影響,若就此放任下去,將來到了地下我怎麼麵對攸寧阿姊?”

賀蘭康低笑一聲,哄道:“阿紓,你也是過來人了,應當知道這種事本就是天生的,若非他自己願意,彆人捆著他的脖子都不一定能成……忘了當初你是幾歲瞧上我的了?”

薑紓臉一紅:“你少轉移話題,現在在說孩子們的事。”

“嗯,那就繼續說崽崽。你要真想讓他改過來,那我現在就出去,把他吊起來打一頓,再送到軍營裡,狠狠操練一番,讓他以後見到男人就吐,成不成?”

薑紓表情一僵,訥訥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這不就得了。”賀蘭康一笑,翻身將他摟進懷裡。

兩人肩並肩,擠在同一個枕頭上,就像尋常夫妻夜話家常一般。

賀蘭康循循善誘:“對付這個年紀的臭小子,就得智取,要是硬來,那就等同於把他往外推,咱們一推,自然有心眼多的接著。到時候崽崽隻記得他的好,肯定不跟咱們親了。”

薑紓憤憤道:“鐘離家那小子心眼兒最多了,從前我就看他不順眼!”

賀蘭康笑道:“我怎麼不覺得?你當初可是搶了我的弓送他了。”

薑紓哼了聲:“多少年了,你還記著呢?真摳門。”

賀蘭康挑眉:“我這是摳門嗎?明明是吃醋。”

薑紓目瞪口呆:“賀蘭康,你是不是被醋泡傻了?他那時虛歲才七歲,還是個小豆芽菜呢,你吃的哪門子醋?”

“那個誰,嚴子君,不是說過嗎,我連你踩過的地磚都會醋。”

薑紓張著嘴,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樣。

這副樣子,也隻會在賀蘭康麵前展露出來了。

賀蘭康心下一動,情不自禁撥過他的臉親了親。失而複得的珍寶,莫過於此了。

薑紓把臉埋到他胸前,悶聲道:“那小子藏得太深了,我就是擔心萬一他接近崽崽彆有目的怎麼辦?”

賀蘭康挑眉道:“你該不會覺得咱家崽崽就是朵純白小蓮花吧?誰彆有目的還不一定呢!”

薑紓擰了他一把。

賀蘭康笑得齜牙咧嘴:“嗯嗯,就算咱家崽崽是朵小蓮花,那你說,咱們擔心的是什麼,他利用崽崽奪嫡嗎?還是擔心崽崽被他騙身騙心?”

薑紓傲然道:“他有本事奪嫡?當你賀蘭康是吃素的嗎?”

賀蘭康笑笑:“那就是騙身騙心了。咱們先說騙身啊,彆說隻是兩個臭小子,就算是男歡女愛,也不是一個人占便宜,你還怕崽崽被狗咬了一口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那就當被狗咬了一口。”薑紓頓時舒坦了一半,“騙心怎麼說?”

賀蘭康道:“誰年輕時沒遇到過幾個渣?既然這小子主動送上門,不用白不用,權當給咱家崽崽當磨刀石了。”不得不說,最了解薑紓的人還是自小一起長大的賀蘭康,他太懂得怎麼哄這個嘴硬心軟的伴侶了。

薑紓已經被說服了。

賀蘭康頓了一下,又道:“你當年不在長安,是以並不知道,那位千嬌百寵的鐘離家嫡女,是被德妃扒光外裳、褪去釵環,吊在人來人往的宮門旁,生生逼瘋的……當時,那個小子就被吊在另一邊,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薑紓渾身一顫,他隻知道鐘離東曦當年之所以被廢黜,是因為他闖進德妃寢宮,殺了德妃的宮人,還對德妃不敬,卻沒查到這些前情!

“所以,這個‘不敬’是因為……”

“以其之道,還施彼身。”賀蘭康沉聲道,“為了躲過巡邏的禁衛,那小子在井中泡了整整一夜,趁著清晨換防時潛入德妃寢宮,殺了所有參與侮辱他母親的人,最後,把德妃扒光吊在了他母親曾經被吊的位置。”

有仇當場就報了,薑紓卻絲毫覺不出大快人心,他不敢想象,當時小小的鐘離東曦承受的是怎樣的折磨!

最讓他難受的可能不是德妃的侮辱,而是親生父親的漠視,縱容德妃行凶,卻不允許他報仇……

薑紓眼底閃過濃濃的痛色,顫聲道:“終有一日,我要讓他們跪在世人麵前,向那些枉死的英靈請罪!”

賀蘭康把他緊緊摟在懷裡,目光堅毅。

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

灶間。

楚溪客正和雲家母子一起準備午飯。

其實主要是雲家人在做,因為楚溪客頻頻走神,好幾次差點傷到自己,鐘離東曦心疼地站在旁邊守著他。

楚溪客猛地轉身,一頭紮進了鐘離東曦懷裡。鐘離東曦借機扣住他的腰,低頭想要親親他,楚溪客卻躲開了。

鐘離東曦動作一頓,緩緩地放開了他。

楚溪客紮著腦袋,不敢去看他的臉。

他剛剛下定決心,如果薑紓要給鐘離公子兩百萬,讓他離開自己,那麼他一定會想辦法勸鐘離公子收下。可是,如果多看兩眼他的臉,他就舍不得了!

終於,薑紓跟賀蘭康一前一後下樓了。

楚溪客怯生生看向薑紓。薑紓沒搭理他。楚溪客就像淋濕的小雞仔一般,蔫噠噠的。

賀蘭康輕咳一聲,朝他擠了下眼。

楚溪客頓時接收到他的信號,嗖地一下看向薑紓,這下是充滿希冀的眼神了。

薑紓壓下心底的笑意,看了眼站在陰影裡的鐘離東曦,神色有些複雜。

楚溪客暗搓搓擋在鐘離東曦前麵……卻沒擋住,鐘離東曦的身高體圍能把他整個裝下了!

薑紓繃著臉,把楚溪客叫到一邊,問:“我要讓你和鐘離家那小子斷絕往來,你肯聽嗎?”

楚溪客小心翼翼地反問:“阿翁要給他二百萬、不是,二百貫分手費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薑紓終歸沒忍住,笑了。

楚溪客立即打蛇隨棍上,笑嘻嘻道:“阿翁,我知道,你是擔心鐘離公子身份特殊想利用我,或者他單純就是覬覦我的美貌……不過你放心,鐘離家和咱們也算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誰利用誰還不一定呢!而且,他長得也不差,所以我一點兒都不吃虧。”

薑紓眉毛越挑越高,所以說,賀蘭康那家夥果然比他還要了解自家崽崽?

他扶了扶額,一副不願接受事實的樣子。

楚溪客一看有門,立即揪住薑紓的衣袖,使出撒嬌大法:“阿翁,就讓我跟鐘離公子試試吧,指不定哪天我就喜新厭舊,把他甩了呢!”

薑紓哼道:“嗯,那我就等著這一天吧!”

這就等同於默許了。

楚溪客立馬支棱起來,顛顛地跑回鐘離東曦身邊報告這個好消息。

鐘離東曦似笑非笑:“崽崽應該知道,樂師的耳力都很好吧?”

楚溪客並沒有意識到危險,而是洋洋得意地點點頭:“所以,你剛剛是不是聽到我如何勇敢機智地為了我們的將來對抗黑惡勢力、不是,家長了?”

鐘離東曦曼聲道:“我隻聽到一句,‘指不定哪天就喜新厭舊,把他甩了’。”

楚溪客笑容一僵,支支吾吾道:“那個,就是權宜之計,彆當真嘛,我要是不那麼說,阿翁萬一給你兩百貫讓你離開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