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麵對狂熱的,曾經挖過寶的勞工們,懲罰可不僅僅於,他們認認真真勞動就完了。
現在歸順,認真勞動的,延長下放時間半年。
要是晚上還敢偷偷跟著鄭凱出去挖寶的,一律永遠下放,直接轉農工戶口。
隻憑這兩點,蘇櫻桃不就把鄭凱的一幫小弟給牢牢鎖在農場了?
而每天隻要給家屬能搞一袋子山藥蛋子和蕨□□子,就能討家屬一個笑臉,要是誰撿的太少,還要得大耳刮子呼呢,試問,誰還敢跑去挖寶?
那不是找死嗎?
鄧博士還沒吃過櫻桃的炒山藥蛋子,看起來黑乎乎的,聞著是辣椒的味道,總之怪怪的,但是珍妮和湯姆吃的非常香,湯姆還積極推銷:“叔叔,這個真的超級好吃喔,快吃快吃,但以後可不要再吃我的蝦啦!”
鄧昆侖於是嘗了一筷子。
去年醃的酸辣椒,炒出來的紅油本身就特彆誘人,辣椒本身並不是很辣,而黑乎乎的小山藥豆是一種軟軟彈彈的口感,就著下白米飯,滋味兒簡直絕了。
但香噴噴的,纏著龍須麵的大蝦,博士筷子剛一動,湯姆立刻摟圓了:“這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你不準吃。”
蘇櫻桃給自己盛了飯,剛坐下,看一眼窗外,突然臉色一變:“湯姆,快點起來,跟我一起出門,給菜上頭蓋瓦片兒。”
“為什麼呀嬸嬸?”湯姆才吃的香呢,不肯動。
珍妮已經出門給菜苗子蓋瓦片兒了。
“今天晚上要落霜,而且是很大的霜,咱們的菜苗苗會給凍死的。”蘇櫻桃意味深長的說:“農場裡的人今天晚上日子肯定不好過。”
秦州四月喜歡落霜,而蘇櫻桃畢竟務過農,可會看這種突變的天氣了。
這不話音才落,本來灰蒙的天上,也沒風也沒雲的,就開始拉霜星子了。
四月突然變天氣,那簡直能凍死人。
“嬸嬸你真棒,說什麼就來什麼,天上真的下霜啦,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湯姆雙手合什來了一句:“阿門!”
孩子順勢還得祈禱一下:“祝我早日集集所有鑰匙,找到寶藏。”他已經有至少二十把鑰匙了,還在繼續收集。
農場裡,鄭凱縮在宿舍裡,把嘴角那支煙點燃,深深抽了一口,把煙吐出來,抱著肩膀,正在瑟瑟發抖。
廠部的人已經全部撤回,開始墾荒了。
而寶藏,從古到今都是最受人關注的東西,所以最近幾天他每天早出晚歸,大家都要問幾句:“鄭隊,今天挖到寶了嗎?”
鄭凱一開始還跟大家聊幾句,到後來大家再怎麼問,他也不吭聲了。
“鄭隊今天是不是又沒挖到寶啊?”到後來,大家就變成這樣問他了。
鄭凱的小弟全散了,他能不氣嗎,能不覺得丟臉嗎,他於是把耳朵上那根煙取了下來,想點,但突然發現因為自己不肯工作,工分全給農場扣光了,而他沒錢買煙,就隻剩下這一支煙了。
但鄭凱絕不能放棄,他必須找到寶藏。
而蘇櫻桃那個小女孩?
誰他媽能想到,他居然給一個小女孩搶了兄弟,這他媽說出去太丟臉了,鄭凱早晚要奪回寶藏,搶回屬於自己的兄弟們!
所以凍的發抖,他也不睡覺了,看門外圍了一群人在圍觀,冷笑著說:“放心吧,我鄭凱活一天,就要找一天的寶,你們都是慫貨,娘們,給一幫女人攥在手裡,老子要找到寶藏,再狠狠的唾棄你們,想讓我給蘇櫻桃服軟,做夢吧你們,我寧可去吃屎,也絕不跟她服軟。因為我是這片土地上唯一的男人,腰杆梆梆硬!”
一幫男人全都訕訕的,但保劍英聽了很高興,給毛紀蘭盯著不敢鼓掌,但是那溫柔的目光望著鄭凱,就像母親一般慈愛。
可惜鄭凱是個大老粗,不像廠裡那些知識分子們,懂得尊重女性,完全沒看到她拋過去的,知已一般的目光。
“呸!一幫軟骨頭的慫貨。”鄭凱唾了一口在地上,表示自己的不屑一顧,在這寒夜裡抖抖索索,帶著自己僅剩的幾個小弟轉身,又去尋寶了。
農場欣欣向榮,開荒仿如快馬加鞭,這才半個月,大家已經集中墾出八十多畝地出來了,一望無際,看著就叫人心情喜悅。
但是哪能光種麥子呢,農場嘛,得種蔬菜,還得種點豆子,畢竟麥種貴,彆的種子要便宜得多呀。
“我說了種麥子就是種麥子,張悅齋,你會不會聽人話?”毛紀蘭兩手叉腰,頭上戴個白肚巾兒,走在一群勞工們中間,威風凜凜。
張悅齋覺得事兒不能這麼乾,老太太快讓他窒息了:“我覺得麥種太貴。”
“我覺得不貴,而且你這是勞動的樣子嗎,拿上鋤頭一起挖地,你看看你乾的還不如你那大老婆呢。”毛紀蘭指著徐儼說。
任何事情上都能看清楚人品。
保劍英磨磨蹭蹭,三分鐘蹲一回茅坑,而徐儼看起來高高瘦瘦弱不禁風,但是心裡有章法,學了兩天就學會怎麼乾活兒了,也瓷實耐乾,毛紀蘭就喜歡她這樣兒的。
而且她早聽說張悅齋的事兒了:“你這種就該坐牢,下放你是輕的,我兒媳婦還讓你當農場場長呢,你就說說,你有啥出息,場長讓給我當,好不好?”這是直接想奪權了。
徐儼都給毛紀蘭逗笑了:“可不,趕緊讓場長吧張悅齋同誌?”
“丫頭,永遠都不許原諒他。”毛紀蘭大手一揮說。
“嬸兒,你給介紹個對象唄。”徐儼高聲說。頓時,廠裡一幫男同誌們全都竊竊私語,你看我我看你,徐儼又高又瘦,白淨漂亮,滿廠最漂亮,最溫柔的女人,誰不喜歡?
有幾個未婚的,雖然比徐儼小,但心跳的怦怦的。
……
湯姆一直堅信,自己隻要找到的鑰匙足夠多,就一定能開啟寶藏的大門,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寶藏到底在哪兒。
而珍妮則是他最嫌棄,想要甩掉的小尾巴,在他看來珍妮一點用都沒有。
不過珍妮今天小心翼翼的捧給了他一把鑰匙,居然就是他最近正在收拾集的,最喜歡的一種鑰匙。
“快給我。”湯姆一把就從珍妮的手裡把鑰匙給搶走了。
珍妮吐了吐舌頭,對湯姆這個弟弟的頑皮向來格外包容。
不過看蘇櫻桃在廚房裡,她於是來搖蘇櫻桃的圍裙:“嬸嬸,鑰匙是月月姐姐送噠,聽說湯姆在收集鑰匙才送給他的,她希望她媽媽能早點回來,不用再住在段嬸嬸家。”
張悅齋的閨女,現在住在張愛國家呢。
“那怎麼辦,要不把她叫到咱們家來?”蘇櫻桃說。張邁躍小女孩挺可愛,蘇櫻桃還挺喜歡她的。
“好呀。”珍妮跟張邁躍關係很好,立刻說。
湯姆脖子一倔:“不好,我家的孩子已經很多了,我不喜歡小女孩,小心我連你也一起趕走,哼!”
這小男孩身上臭毛病其實賊多,蘇櫻桃有時候真想一腳把他給踹出去。
“珍妮,去收拾行李,把湯姆從家裡送走。”她說。
湯姆的臉色頓時刷的給嚇白了,不過就在這時,鄧昆侖進來了,進門就在說:“春天已經過了大半了,小蘇同誌,我問過畜牧廳,目前為止整個紅岩省都沒有發生過一例豬瘟,更彆提秦州了。所以你的第二個預言完全不成立。”
春天是豬瘟的高發季節,春天不發基本就不會發了。
所以蘇櫻桃夢裡關於豬瘟的信息是不準確的?
不應該啊,她記得清清楚楚,櫻花寫信的時候說的就是今年的四月份呢。
且不說這個,鄧昆侖深吸了口氣說:“毛靖在內蒙分廠乾的挺好的,而且畢竟他的專業是機械設計,屬於我工作室奇缺的人材,但你要執意反對,我再讓他多乾一段時間,好嗎?”
所以這男人其實挺不錯,他哪怕覺得事情很荒唐,但至少願意聽她的話。
“對了,那次的事情我跟你說句對不起,是我太粗魯了一點,但是蘇櫻桃,你也必須學會像個西方女性一樣跟你的丈夫相處,這個送給你。”鄧昆侖說著,遞給蘇櫻桃一個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