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轉生了,隻是或許他們現在還不知道。
也有回沒轉生的,因為現在網絡那麼發達。他覺得要是有人真能長成玉奴那副容貌,那他們不可能半點也不知道。
兩邊人各執一詞,吵得很是熱鬨。
但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從原本微弱的期盼,變成了現在堅定的相信。
他們堅定地相信著,玉奴她一定還有屬於她的“來生”。
“……”
*
貴妃墓的出土,和這次直播團隊進入幻境後拍攝留下的珍貴影像,給華國、乃至整個世界都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和衝擊。
那不僅是一個窮極了世人想象的美人,向世人展示了她的一生。
更是整個那一整個時代的縮影。
政客和商人們從她身上看到了堆疊的權力和欲望。
哲學家們在她身上看到了朝代的更迭以及人類最原始的本性。
近乎所有人都能從她的一生裡看到些什麼。
而那些曆史學家和考古學家卻是最直觀的。
他們直接推翻了一段最“虛偽”的過去。
“……”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儘,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是一個帝王,對一個女人、對一整個時代的,最大的謊言。
“……”
許多曾經被拍出來的、有關人們對那個時代、那段“愛情”幻想的影視劇,在貴妃墓出土以後,都被國家責令下架了。
原因無他,劇情太過脫離曆史。
皇權,那是玉奴終其一生都想脫離的桎梏。
把她和唐明皇的“糾葛”稱之為“愛情”,那未免有些太牽強、也太欺辱她了。
而至於那些原本也準備要籌拍的大唐曆史劇和古偶劇項目劇組……
不等國家出麵審批,他們就也自己先選擇了放棄。
畢竟……
見過真正的玉奴以後,又有誰還敢再來演她?
“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上人”。
無外如是。
*
“玉奴”兩個字,仿佛在人們心裡留下了極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初直播團隊在幻境裡拍下的影像,都被留存下來、剪成了電影,一遍遍地在國家電影頻道和電影院裡排期播放。
每次播放,電影院裡都坐滿了人。
人們追逐著玉奴的身影,就像從前在直播間裡追逐著那場綺麗的幻境。
而楊釗,他原本是不想來的。
因為他知道,電影裡的那人不是他真正的玉奴。
可他沒辦法,他實在是找了玉奴太久。
……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總之,從他來到這具身體的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找玉奴。
他總以為玉奴會和自己一樣,也擁有一段全新的人生。
可直到現在,直到他垂垂老矣,他也仍舊沒能再與她重逢。
也或許……他是這一生都無法再與玉奴重逢了。
楊釗逐漸接受了這個現實,所以他之前才會那麼義無反顧地想要找去玉奴的埋骨之地。
他想帶玉奴回洛陽,帶玉奴回他們從前生活的地方。
如今,他已經在那兒置辦了一處彆院。
那裡什麼都好。
唯一就是有一點,他找不到她……
楊釗抬頭看著前方影廳的幕布。
眼看著裡麵幻境破碎,眾人又重新地回到了主墓室裡。不由得又想起那日,那人消散前,代替玉奴喚自己的那聲“阿兄”。
恍惚間,玉奴的嗓音,好似也跟那句“阿兄”混合到了一起。
“阿兄,你快幫我聽聽我新學的曲……”
“阿兄,我嫁人了,你也要早些娶媳婦兒呀……”
“阿兄……”
一聲聲一句句。
電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
忽然,影廳裡一個兩三歲大的小姑娘,看著電影結束的一幕,“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楊釗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正抱著小姑娘哄。
而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見小姑娘的一瞬間,好似靈魂裡有什麼東西鬆動了一下。
等他反應過來,他早已一時失語、淚流滿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