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那間米白色的獨棟彆墅時,蕭穆遠突然拉起了江冉的手。
江冉一愣,心跳快了幾分,她看了看被他牽住的手,又看向他波瀾不驚的臉。
蕭慕遠說:“爺爺喜歡你。彆讓他失望。”
江冉:“……噢。”
陽光由枝葉縫隙間篩落,細碎的光影打在兩人身上。
江冉看著他雲淡風輕的側臉,忍不住調侃道:“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看你了?”
蕭慕遠:“……”
江冉:“我可是讓你牽著我的手了。”
男人覷她一眼,江冉看他那表情,覺得下一刻他就會甩開她的手。
但他隻是哂了下,轉回頭,目視前方,說:“可以。”
江冉看著蕭慕遠,不禁想笑。男人那一臉的驕矜傲慢和隱約的嫌棄,都為他那份帥氣增了色,更加生動帶感了。她還真不介意他的態度。
畢竟,帥即正義。
獨棟病房裡,蕭老爺子靠在輪椅上,看著對麵投影屏幕上播放的婚禮盛況。
老爺子由於身體原因,不能親臨婚禮現場,蕭慕遠特地安排攝影,全程直播給爺爺看。老爺子今天醒來,又讓醫護人員放來給他看。
當一對新人出現在病房裡時,老人喜出望外。
蕭慕遠牽著江冉的手走入,溫聲道:“爺爺,我帶小冉來看你了。”
“剛結婚來醫院乾什麼,晦氣!”蕭老爺子斥道,但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江冉在結婚之前,就知道蕭家老爺子重病纏身,恐時日無多。
蕭老爺子本名蕭正,東星集團創始人。江冉過去聽到過無數關於蕭正的傳奇故事,選修管理學時,這個名字更是如雷貫耳,他的許多商業決策都成了大家學習的經典案例。
以前爸媽沒提過兩家的淵源,蕭正是活在傳說中的大佬。她雖素未蒙麵,但心中極為敬佩。
沒想到,今時今日,親自見到這位老人,還能叫上一聲爺爺。
江冉蹲在蕭老爺子跟前,眉眼帶笑,聲音親昵又清甜:“爺爺,我是小冉,您的孫媳婦。”
蕭正看著她,表情有點恍惚,看了好一會兒,喃喃道:“真像啊……比照片看起來還像。”
江冉笑著問:“像誰啊?”
蕭正:“像靜雯,你奶奶。”
“真的呀,難怪我爸老說我是隔代遺傳。”江冉笑眯眯道。
站在一旁的蕭慕遠環視客廳一圈,去牆邊搬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江冉身側,“彆蹲著了。”
江冉頗為意外的看了眼蕭慕遠,笑了笑,坐在椅子上,“謝謝。”
蕭正看著他們小兩口,喜悅溢於言表,他對江冉說:“我這孫子也隨我,我從小看著他長大,你嫁給他沒錯。他是個有擔當、負責任的好男人,以後一定是一個好丈夫。”
江冉忍不住又看向蕭慕遠,他雙手抄兜,彆過臉看窗外風景。
這淡漠的表情仿佛是一種暗示——不要想太多。
江冉很捧場的說:“嗯,爺爺都這麼說了,準沒錯。”
兩人陪了老爺子一會兒,蕭慕遠有公務來電。他走到彆墅外接電話前,特地叮囑江冉,“你好好陪爺爺,我通個電話。”
江冉微笑點頭:“嗯。”
她讀懂了他告誡的眼神: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問的不要問。
蕭老爺子雖然身體不好,精神仍舊矍鑠。得知江冉是導演係畢業,跟她侃侃而談他喜歡的那些影片。老爺子涉獵非常廣泛,當他說起國外那些小眾文藝影片如數家珍時,江冉頗為驚訝。原來這是被經商耽誤的文藝青年啊。
蕭老爺子偏愛法國電影,對有些電影情節記憶猶新。聊到那部《愛在黎明破曉前》,江冉拿出手機,翻開自己的私藏歌單,把那首經典旋律放出來。老爺子跟著輕輕哼唱。
蕭慕遠講完一通公事電話,走入彆墅。
其實他並不想江冉單獨跟老爺子聊天,以免說漏嘴。老人家現在就想看到他成家,希望他有妻有子幸福美滿。如果得知這場婚姻隻是多方博弈的結果,怕是臨終都不得安寢。
蕭慕遠相信,江冉是個有分寸的人。
但他沒想到,江冉會如此擅長聊天。
走進門的男人,看到眼前的畫麵時,愣了愣。
江冉坐在老人身邊,兩人正在聊著某位大師的影片,你一言我一語暢所欲言。老爺子精神奕奕,笑的很開心,臉上的皺紋都仿佛舒展了。而此刻的江冉,少了那份撩人勁兒,多了幾分純真無邪,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如一泓映著彩虹的清泉。
這兩人聊天還自帶bgm,在淡暖慵懶的法語歌聲中,這午間的陽光都更溫柔了。
蕭慕遠很久沒看到爺爺這麼開心了。雖然他麵對每一個來訪的親友故人都會微笑,但很少如這般,整個人都是放鬆的舒心的,眼裡帶著光,仿佛靈魂已脫離這殘破軀體的束縛,回到了幾十年前的正好時光。
蕭慕遠心裡有種感動在緩緩流淌。
希望時間能慢一點,再慢一點。給爺爺多一些快樂的時間。
他不忍打擾,便沉默的站定門邊。
好半晌,還是老爺子先看到他,招呼了一聲。
蕭慕遠走上前,老爺子問道:“上次思韻提的那家醫藥企業收購案,處理的怎麼樣了?”
蕭慕遠淡道:“我反對,停止了。我做過調查,那家公司做事不乾淨,靠背後關係打通市場,他們賣的是資源關係,不是先進的醫療技術。我不希望東星接手做這種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