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陷於往昔那如泥沼般的回憶之中,靈魂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揪住,無法自拔。周身的力氣像是被歲月長河一點點抽離,綿軟無力地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縹緲,唯有那些痛苦又深刻的過往,在腦海中不斷循環放映。
就在我幾乎要被這濃稠的回憶吞噬之時,一聲急切得仿若驚魂的呼喊,如一道劃破夜空的驚雷,驟然在耳邊炸響:“大哥,我背著你,咱們衝出去!”那熟悉的聲線,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決然,瞬間將我從恍惚迷離的深淵中狠狠拽回現實。我猛地一震,心中驚呼,是阿力!
大腦還沒來得及向四肢發出指令,阿力那並不寬厚卻無比堅實的後背,已穩穩地貼在了我的身前。緊接著,他雙臂環住我的腿,用儘全身力氣,將我用力背起。儘管我渾身的力氣仿若被抽乾,綿軟得如同秋日裡飄零的落葉,但仍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阿力身軀的劇烈顫抖。每邁出一步,他的身體都會抑製不住地微微痙攣,好似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不難想象,他究竟身負多少重傷,才能在每一步中都透露出如此的艱難與痛苦。那沉重且踉蹌的步伐,每一下都似裹挾著千鈞之力,重重踏在我的心上,讓我無比真切地體會到了何為兄弟情義,何為生死與共。
抬眼望去,倉庫外已然是一片修羅地獄般的混亂景象。阿強,那個曾經與我稱兄道弟,如今卻令人唾棄到骨子裡的叛徒,此刻狀若被惡魔附身的瘋魔,雙眼之中布滿了如蛛網般猙獰的血絲,透著駭人的瘋狂與殺意。手中長刀肆意揮舞,每一次凶狠的劈砍都帶著破風之聲,狠狠落在曾經那些與他同生共死的兄弟身上。鮮血如噴泉般飛濺而出,在冰冷的空氣中化作一道道淒厲的血霧,那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兒順著風直往鼻腔裡鑽,令人幾欲作嘔。
阿力背著我,在這混亂的戰場邊緣艱難地挪動著腳步。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生死的鴻溝,他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每一次呼氣都伴隨著痛苦的悶哼。終於,在曆經無數艱難後,他將我背到了倉庫門口。
就在兄弟們瞥見我的那一瞬間,原本有些頹靡消沉的氣勢,仿若被注入了一劑強勁的強心針,刹那間,士氣仿若熊熊烈火般重新燃燒起來。那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中,瞬間煥發出璀璨的光芒,滿是堅定與決絕。不知從何處陡然湧起的力量,讓他們瞬間變得勇猛無畏,一個個如下山猛虎般,不顧一切地朝著阿強等人衝去。怒吼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響徹整個戰場。
反觀叛徒阿強,此刻已然陷入了眾叛親離的絕境之中。那些曾被利益蒙蔽雙眼,跟隨他一同背叛我的人,在兄弟們排山倒海般的勇猛反擊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抽去了脊梁骨,渾身沒了一絲力氣。他們呆愣在原地,眼神中滿是驚惶失措與無儘的無措,一個個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如木雕泥塑般動彈不得。手中的武器也在這慌亂與恐懼中,紛紛“哐當”落地,發出清脆卻又帶著絕望意味的聲響。
我心裡再清楚不過,這些人當初不過是衝著利益才簇擁在我身邊,在麵臨生死抉擇、利益天平嚴重失衡之時,他們的背叛就如同春雪消融一般輕而易舉。可阿力,還有眼前這些在血與火中浴血奮戰的兄弟們,他們用自已的熱血與生命,詮釋了什麼是真正的忠誠與情義,什麼是患難與共的兄弟情。
望著眼前這慘烈又悲壯的場景,我強撐著虛弱到極致的身體,雙手緊緊抓住阿力的肩膀,從他那已然被鮮血浸透的背上掙紮著下來。雙腿剛一著地,一陣眩暈感襲來,我險些摔倒,但還是咬著牙,握緊了拳頭,用儘全身力氣,沙啞著嗓子,從喉嚨深處吼出:“今日,定要讓這叛徒付出最為慘痛的代價!”那聲音,帶著無儘的憤怒與決絕,在戰場上回蕩開來。
說罷,在兄弟們那滿含關切與堅定的目光簇擁下,我一步一步,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阿強走去。複仇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燒,越燒越旺,似要將這世間所有的背叛與醜惡都焚燒殆儘。
阿強見大勢已去,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慌亂與驚恐,但多年的狠辣與自負,讓他仍選擇負隅頑抗。他揮舞著手中那已然沾滿鮮血的長刀,嘴裡發出歇斯底裡的吼叫,作困獸之鬥。然而,在我們如鋼鐵洪流般齊心協力的圍攻下,他的反抗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無力。
在一番激烈的搏鬥後,阿強的動作漸漸遲緩,身形也愈發踉蹌。終於,在我一記淩厲的重擊下,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他雙眼圓睜,眼神中滿是不甘與絕望,四肢抽搐著,似乎還想抓住那已然消逝的“勝利”。
阿強瘋狂舞動著手中長刀,動作淩亂且毫無章法,每一次揮舞都帶著瀕死掙紮的絕望。他的身上猶如被撕開了無數道口子,鮮血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迅速洇透了衣衫,在冷風中漸漸凝結,混合著塵土,化作一片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痂。他的眼神中,瘋狂與恐懼激烈交織,每一次閃爍都透著深深的絕望。腳步踉蹌不堪,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虛空之上,身形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被一陣風吹倒。
在我們如鋼鐵般密不透風的圍攻下,阿強的反抗愈發微弱。他的手臂如同灌了鉛一般,再也無法抬起,手中長刀“哐當”一聲,重重掉落在地,濺起一片渾濁的塵土。他的雙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揚起的沙塵瞬間模糊了他那滿是狼狽與驚恐的麵容。
“大哥,大哥呀!”阿強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帶著濃烈的哭腔,在這片血腥的戰場上顯得格外刺耳。“放過我,求求您放我一條狗命啊!”他一邊聲嘶力竭地哀求著,一邊不停地磕頭,額頭重重地砸在滿是尖銳沙石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不過片刻,他的額頭便皮開肉綻,鮮血順著臉頰汩汩流下,與地上的塵土混合,變成一道道暗紅色的血痕。“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得離譜了,求您大發慈悲,饒我這一回吧!以後我做牛做馬,任您差遣!”
我拖著仿若灌了鉛般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緩緩走到他麵前。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像是踏在往昔那些與兄弟們一同出生入死、把酒言歡的歲月之上。望著眼前這個曾經與我稱兄道弟,如今卻淪為遭人唾棄的叛徒,心中五味雜陳,憤怒、悲涼、痛心等情緒相互交織,翻湧不息。我強撐著虛弱得隨時可能倒下的身體,用儘生命中僅存的那一絲力氣,一字一頓,從牙縫中擠出冰冷的話語:“我可以放過你,但是因為你而死去的兄弟們,他們會放過你嗎?”
刹那間,那些因阿強背叛而永遠逝去的兄弟們的麵容,如走馬燈般,一張張清晰地浮現在我的眼前。他們曾經鮮活的生命,有的被阿強親手殘忍屠戮,倒在血泊之中,至死都瞪大雙眼,滿是對背叛的難以置信;有的為了守護我們之間堅如磐石的情誼與不容侵犯的尊嚴,在這場由阿強引發的慘烈禍亂中,英勇無畏地衝鋒陷陣,最終倒在敵人的刀下,再也沒能站起來。他們的音容笑貌,或爽朗的笑聲、或堅定的眼神、或平日裡的嬉笑打鬨,他們的熱血忠誠,每一次並肩作戰時的默契配合、每一次危難時刻的挺身而出,都隨著阿強的背叛,如泡沫般化作了虛無。
“你為了一已私利,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錢財與權勢,就輕易背叛兄弟,背叛我們曾經的誓言!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你讓這麼多鮮活的生命消逝在這無情的戰火之中,讓這麼多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妻離子散!今天,你必須為你的所作所為血債血償!”我的聲音因憤怒而劇烈顫抖,胸膛劇烈起伏,眼神中燃燒著足以將一切吞噬的複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