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被打的已經沒了人樣,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樣子。
少年用手掬起一些水,不停的往臉上潑。
冰冷的河水刺激著他開裂的傷口和手上的凍瘡,隻需想想便知是何種的疼痛。
可是他已經痛到麻木了,麵對如此劇痛竟也不覺得有多難受。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他不記得自己是誰,於是隻以為有些人生來便活得如此艱難。
隻是幸好他還有所牽掛。
少年小心翼翼地脫下自己身上的那件破爛玄衣,將最貼身的狐毛裡衣解下。
那裡衣沾了血,緊緊的貼在他胸口和腹部的傷處上,輕輕一扯便是一陣劇痛。
少年深吸一口寒氣,忍著痛用力將那布料與血肉撕扯剝離。
他忍著痛,將布滿血跡的狐毛裡衣放進河水裡。
少年用手輕輕的揉搓著上麵的汙漬,想要把這件衣領縫的醜醜的衣裳洗乾淨。
他忘了自己的身份與地位,也忘了自己之前的遭遇,但卻唯獨記得自己心裡有個該萬分珍視的人。
而他知道,這件裡衣,就是那個人給他縫補的。
可他卻記不清那個人的名字,但卻能在每一次高燒滾燙的深夜看到她。
他隻知道她是如同仙女一般的人,總是在他最痛苦最落魄的時候,捧起他的臉頰,輕聲喊他:阿瑾。
她常說:“阿瑾,彆怕,沒人能打倒你。”
她會為了他做任何事情,哪怕傷害自己。
少年抬手抹去臉上滾燙的淚水,就算隻是為了夢中聽到的這句話,他也不會輕易服輸。
他將裡衣洗乾淨了,再掛到一邊的樹枝上讓太陽曬一曬。
脫去了裡衣,身上的薄衫便有些鬆垮。
衣袖滑落,男人看到自己布滿傷疤的手臂上正在長出一些藍色的毒斑。
而那破爛房子裡的主人們,則全數死於那瘟疫。
短短兩日,瘟疫便席卷了整個蓮花鎮。
但這裡的人個個都是亡命之徒,知道自己得了瘟疫,他們不僅不害怕,甚至絲毫不慌,隻想著及時行樂。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有兩個滿身都是毒斑的乞丐正彎腰蹲在街上的角落裡,手中如獲至寶的翻閱著一本早已破爛不堪的話本。
那少年十分無助地坐在他們對麵,相比他們興奮的樣子,少年隻覺得十分難熬。
他苦苦的忍受著瘟疫的病痛和箭傷的折磨。
他甚至寧願自己就這麼斷氣了,也好過在這兒承受如此這般宛如淩遲的痛苦。
對麵的那兩個乞丐捧著那話本,如饑似渴的表情很是惡心,他們的眼底甚至放著精光
“這可真是個寶貝!!真夠勁兒!”其中一個乞丐開口笑道。
另一個人的眼珠子都快掉進這話本裡了,“可不是!!我從未見過如此美若天仙的人!”
“這玩意兒聽說從前咱們南懷軍營內人手一本,我這一本還是從一具腐爛屍體裡扒出來的,這邊邊角角都快被翻爛了,看來啊,那些官爺也沒少為這仙子神魂顛倒!!哈哈哈哈哈哈......”
哪怕知道這書是從那些腐爛屍體中扒出來的,可那乞丐竟然還伸出舌頭,十分惡心的去舔那話本。
“這天仙如今可是東安的皇後呢,我要是那東安的狗皇帝,我也樂意娶這麼一個絕色美人做皇後,成天供著!唉,要是能親眼看她一眼,老子死也知足了!!”
說完二人笑得極為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