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銀魂篇(完)(2 / 2)

五條小姐想不通 流初 14009 字 4個月前

衝田站了起來,抖開製服外套,空掉的袋裝番茄沙司掉到地上,他看向柚月,歎息道:“真無情啊小狗,我明明很喜歡你,你對我下手卻那麼殘暴。”

銀時警覺:“!!”

“你本來就打算嚇土方先生吧。”柚月麵不改色地揭穿他,“口袋裡還放了一把折疊彈/簧刀,你原來是想做什麼呢?”

衝田棒讀:“哎呀,被發現了。”

“真壞啊,衝田。”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下:“我對你可不壞,小狗。”

銀時捂住左臉,虛弱道:“小柚,我牙齒好痛。”

正在和衝田總悟鬥嘴的柚月便被吸引了注意,關心地問道:“變嚴重了嗎?”

銀時對著不遠處衝田露出“就這”的挑釁眼神,嘴上繼續顫聲道:“好痛好痛。”

“那沒辦法了……”柚月往診療室方向走去,“我去找醫生插個隊吧,放心,不會弄死他的。”

銀時:“!!!!”

土方幸災樂禍。

衝田輕蔑一笑:“嗬。”

“不用了!”銀時震聲,“小柚你回來!……我、我隻要你陪著就會好受一點。”

後半句說得極沒底氣,甚至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軟弱話語惡心到,表情變得一言難儘。

然而柚月早就習慣五條悟這麼撒嬌,轉頭坐回他的身邊,牽起他的手,說:“那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裡陪你好啦。”

土方:“………”

衝田:“…………?”

銀時一臉恍惚:“啊?……哦。”

好像突然間領悟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柚月想起以前的事,彎了彎眼睛。

小時候被銀時哄騙到診所,坐著等候的時候忍不住發怵想逃走,也是被他不容拒絕地牽著手,強行摁在椅子上。等牙醫叫到她的號次,再押送犯人一般把她推到診療室。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那時候銀時一隻手能把她扛回家,現在她如果穿雙高跟鞋,看起來都要跟銀時差不多高了。

柚月陷在回憶中時,銀時和土方兩人卻在椅子上經曆了殘酷的心理鬥爭,等候的幾十分鐘漫長得仿佛一生。

旁邊的衝田總悟還不斷添油加醋,把牙科診所描述成了非法器官販賣場所,將兩位心靈比外表脆弱得多的成年人嚇得冷汗直冒。

而這家診所看起來確實有些詭異……比如出來的MADAO先生手臂居然變成了電鑽,連OO都被改造成了牙刷。

柚月麵無表情地闖進診室,拎起醫生的領口,威脅道:“敢亂來你就死定了,庸醫。”

銀時在身後搖旗助威:“小柚!柚大人!我的卡密!”

衝田總悟冷笑一聲,如法炮製,將長刀架在了驚魂未定的醫生的脖子上:“不對土方亂來你就死定了,懂嗎?”

土方在他身後咆哮:“喂——!混蛋!”

護士把他們請了出去。

叫號的順序土方十四郎在前,當他的名字被喊出來的時候,吵吵鬨鬨的銀時和他在這一瞬間變成了革命戰友,收起對彼此的一身敵意,瀟灑地碰了碰拳頭。

銀時誠懇地說:“要加油啊,多串君,一定要活著出來啊。”

“啊,死天然卷,我會的。”

說著,土方做了個非常帥氣的告彆手勢,倚在牆壁上cos了一把貝吉塔。

……半個小時後,土方橫著出來了,口吐白沫。

於是銀時幾乎是含淚邁入診室,並且在臨走前爭分奪秒地向柚月交代了遺言:“其實我還在電風扇頂上那一小塊天花板夾層裡藏了私房錢,如果我沒有出來你就拿去花掉吧。存折裡的錢給老太婆留一半養老,剩下的你、神樂、新八三個分掉。再見了小柚,阿銀愛你,如果有下輩子……嗚嗚嗚嗚!!!”

然後話沒說完,被不耐煩的護士捂住嘴巴架走了,眼泛淚光,對她不舍地伸著手,仿佛想要抓住一絲希望。

…………

“阿銀,你真的很丟人。”柚月拆開塑料包裝,丟到右手邊的垃圾桶裡,“邊上有個帶孩子來拔牙的媽媽都捂住了孩子眼睛,說‘那是神經病,不要看’,我當時非常想裝作不認識你。”

很少有人能讓柚月社死,銀時當屬其中第一位。

而銀時的冰棒已經下去三分之一,他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囉嗦!以為自己要死了交代遺言有錯嗎?”

“嗯,所以趁著你治療的時候,我已經把你藏在天花板夾層裡的私房錢拿過來了。”

柚月對他展示著手裡的一團大額紙鈔,“好多錢啊,阿銀。”

銀時咆哮:“喂!!這種時候不用動手那麼快啊!”

柚月把錢揣到兜裡,舔了口鹽水棒冰,看向街上往來的人流,理直氣壯道:“才不管,我不會還給你的。”

“……隨便你。”銀時霎時偃旗息鼓,耷拉著雙眼哢哧哢哧吃棒冰,含糊不清地說,“錢而已,老子又沒彆的能給你,都拿去吧。”

兩人坐在長椅上,現在是冬天,凍得過分結實的冰棒磕得牙齒酸疼。柚月卻仿佛置身六年前的夏天,銀時青澀的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細細絨毛,而她隻是個要發愁“好像又有一顆牙齒鬆動了”的小不點。

銀時十九歲的時候,柚月九歲,相差十年。而如今十八對二十五,年齡差縮小到了七歲。

那等下一次回來看銀時,她會變成比銀時年長的大人嗎?

這個念頭讓柚月沒忍住笑起來,問道:“阿銀,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的,關於「想做的事」的言論嗎?”

“那是什麼,當然不。”銀時耷拉著眼皮,語氣相當隨意,“老子可是很辛苦的,每集都要硬生生扯不同的人生道理,怎麼可能記得住昨天吹的牛逼,你會記住你吃的每塊麵包麼?”

“騙人,你關於我的事情都記得很清楚的。”

“完全忘記了。”

“才不信。”

——“人並不是非要找到想做的事情啊,說到底,這個‘想做的事’由誰來拿捏尺度呢?比方說,你現在想和我玩,那不也是你想做的事嗎?”

柚月低頭:“我那時候想,長大了以後,要做阿銀的監護人。”

“哦豁,想占我便宜是吧,臭丫頭。”

“可是世界之間存在著時間差,可能下一次回來,我就是三十多歲了,比你年紀要大了哦,可以做你的監護人了吧?”

銀時冷笑道:“想什麼呢,彆說三十歲,哪怕五十歲,你在我這邊也就是個難搞的臭丫頭。笨蛋到三十歲也不會變聰明的。”

“成為監護人的話,就可以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她無視對方的插科打諢,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阿銀總是看著天,好像在思考的樣子,又很寂寞。如果我能知道你想什麼,你就會開心一點吧?”

銀時仍在滿嘴跑火車:“成年人不開心才是常態,習慣就好了,人從學校畢業開始的每一天都不可能開心得起來。”

她問:“……那,如果我留下來,阿銀會開心嗎?”

仿佛聽見了什麼荒誕的問題似的,銀時怔住了,微微側頭,和她對視:“……你說什麼?”

然而柚月定定地看著他,又將問題重複了一遍:“阿銀,你想要我留下來嗎?不去彆的地方了。”

意識到她問得非常認真,銀時收斂了不著調的笑容,抿唇思量起來。他有種預感,如果自己的答案是“想”,那麼柚月會放下彆的世界的家人朋友,留在他身邊。

六年過去,銀時一邊找人,一邊和神樂、新八組建了萬事屋;她在彆的世界努力尋找回家的路,期間也遇到很好的夥伴——這不難從狀態中看出來。

有人愛她,有人保護她,有人將她重視如生命。總是被偏愛著,所以從容,因而從不吝惜對彆人好。

柚月垂下睫毛,盯著鹽水冰棒上凝結的白霜,輕聲說:“如果阿銀不想讓我走,我就不回去了。”

……但做這個決定對於她來說也很難受。

阪田銀時沒忍住笑了:“你是笨蛋嗎?”

“……阿銀才是笨蛋!”

煩惱是一環扣一環的事。在重逢之前,他們需要為之費儘心思的事情隻有如何重新見到彼此,重逢之後,就要考慮時間、空間與下一次的再相遇。

時間差是不可解的命題,連柚月這種笨蛋都會忍不住擔心。

“聽好了,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走之前說一聲大概什麼時候回家。”銀時說,“不都是成年人了麼?監護人又不會給你設門禁,知道回來就好。”

“那要是很久才回來呢?”

“在我老到不認識你之前,總得回來見我一麵吧。”

“如果回不來呢?”

“確實是個問題……”銀時思索道,“其實我一直在催促源外那老頭研究時空機器,如果回不來,你就在那邊等我吧。老子會來見你一麵的,在死之前。”

“那這麼說的話,你一點也不想我留下來呀?”柚月不免有些泄氣,“我可是很認真的。”

銀時又笑了:“你是傻瓜嗎?老子也很認真。”

如果僅因為一己私念,讓柚月承受和其他重要朋友分彆的痛苦,無論怎麼樣,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銀時承認自己矛盾,偶爾希望她再也不要走了,甚至為此隱隱地為未來憂心;不過更多時候,他覺得隻要她高興就好,其他都無所謂。

剩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和得不到宣泄的痛苦,都放心交給最可靠的阿銀吧。

“愛”的排他性總強迫人做出抉擇,銀時不想她放棄任何東西。所以不必相愛,不必給予承諾,五條柚月無需付出,隻要乖乖地坐在陽光底下,接受“被愛”這件贈禮就可以。

無論在外麵經曆了多麼痛苦的事,隻要回頭就能墜入他的懷抱,永遠不會四下流離,永遠有枝可棲。

——我們是彼此,最大的底氣。

“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在這裡等你回來,懂不懂啊,笨蛋小熊。”

“那你不會想我嗎?”

“不會。”

“?!”

“騙你的。”他說,“每次想到你就吃一根鹽水冰棒,所以為了阿銀的牙齒著想,下次早點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