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的人究竟能不能走直線, 顏歌認為應該是可以的。
即使視野裡景物在不停旋轉,隻要她每一步都精準踩在路麵方方正正的石磚縫隙上,就能保證走出一條筆直寬闊的通天大道!
隻是這通天大道, 怎麼走著走著就朝她的臉砸過來了?
呔, 這條石磚路竟然妄圖加害於她!
許悠然走在顏歌身後,但見她身姿搖晃,低頭彎腰似乎在專注踩地磚縫走模特步?
不,這不能叫模特步, 哪位模特要是走台步走成這樣,估計沒臉在圈子裡混下去了。
“歌歌, 你在……”許悠然剛想問問顏歌在玩什麼遊戲, 就看到她的整個身子朝地麵栽倒下去, “歌!”
許悠然伸手想要拉她, 卻已然趕不及。好在前麵的許從容聽到妹妹的話音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顏歌向前栽倒,及時扶住了她。
顏歌拽住許從容的胳膊,努力直起身子,歪歪斜斜地站好。
她就覺得這雙腿好像不是她原來的那雙, 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幾乎快要支撐不住她的身子。
掙紮幾個瞬息, 她選擇放棄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立, 轉而抓了身邊的許從容當拐棍, 整個軀乾的重量全都朝他身上壓過去。
許·拐棍·從容被顏歌摟了個措手不及,直接嚇出貓頭鷹式應激反應——雙目圓睜,身體僵直,喪失全部思考和行動能力。
許悠然和裴安從後麵圍上來,就見顏歌掛在許從容身上, 雙臂環住他,頭靠著他的肩。
講道理這姿勢堪稱親密,但讓他們兩人擺出來,不僅看不出任何曖昧感,甚至還有些搞笑。
如果為這套動作取個名字,也許可以叫“醉鬼抱柱”——許從容則僵硬的樣子,真真像極了一根石柱。
待細瞧過顏歌的狀態,他們又笑不出來了。臉這麼紅,眼神這麼飄,還真成醉鬼了?
“你喝多了嗎,歌?”
就挺奇怪的,他們滿桌隻有一小壺梅子酒和每人一杯的魚鰭泡酒,那魚鰭酒她還沒喝,怎麼說也不至於醉成這樣吧?
向導見幾人聚在一處,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將車子停在料理店門口,小跑過來。
“不會是酒精中毒吧,”裴安找向導詢問:“附近有醫院嗎?”
“有,開車過去大概十分鐘,要先去醫院嗎?”
顏歌靠著許·柱子·從容,扒住他肩膀的那隻手立起幾根手指晃了晃,“我沒事,喝多了而已,用不著去醫院。”
再看看許悠然和裴安,她覺得自己興許可以借醉做件成人之美的好事,“我想先回酒店歇著,你們玩去吧。”
許悠然挺想去玩的,但顏歌這個樣子她覺得不太可,“我們去玩,把你一個人扔下?這怎麼行?”
“怎麼是我一個人呢?”顏歌拍拍許從容,“這不是還有你哥嘛!”
緩回一絲神智的許從容:“?”
為什麼要由我來承受這種人間疾苦?
這當然也不足以說服許悠然丟下顏歌自己去玩,顏歌的頭順著許從容的肩臂往下挪了點,示意許悠然附耳過來,悄聲道:“你聞我身上有酒味嗎?”
許悠然吸吸鼻子,搖頭。
一丁點酒味都沒有,隻有她最近的新歡紅茶香水味。
“沒有就對了。我沒醉,我裝的。”
啊,原來如此!
怪不得歌歌沒喝什麼酒就醉了,如果是裝的就說得通了。
許悠然完全相信了,還在心裡感歎顏歌演技優秀,所有的醉酒反應——麵色潮紅、目光渙散、腳步虛浮全都演得跟真的一樣,不當演員真是屈才!
“可是,為什麼要裝啊?”
“我和你哥有秘密任務,需要借機脫身。你們快點先走,我們好去辦事。”
許悠然立即想到了今天的熱搜,說不定他們是要借此躲避狗仔,或者……
算了猜不到,總之她配合就對了!
仿佛被賦予了某項光榮任務似的,她在胸前握起拳點點頭,目光堅定,“我明白了,你們安心去吧!”
說完,許悠然拉上裴安和向導,火速坐上車子,車門一關開車走了。
許從容邁步想追,奈何身上掛了個秤砣拖住他本該輕盈的腳步,終究被心愛的妹妹丟在了馬路邊。
滿目蕭索地遙望車子開走,許從容嘗試將顏歌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你怎麼回事?彆跟我說你喝醉了,那點酒不可能。”
顏歌也很蕭索,“真醉了,借我靠會兒我站不穩,謝謝您嘞大哥。”
“彆裝了,趕緊下去。”
強扭的瓜不甜,強拄的拐不穩,顏歌不得已隻好鬆手,靠自己的麵條腿站住。
隔著段距離,許從容這才麵對麵看見她的狀態。彆的都容易假裝,可臉紅卻不是假裝得出來的,“你真醉了?”
顏歌站三秒累了,坐地上仰臉看他,“新到手的超能力,酒不醉人我自己醉,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