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還跟你說什麼了？”
“比如什麼？”
顏歌對上他的眼睛, 竟然罕見地慫了，彆過頭去，“也沒什麼。”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經借醉說了某些不該說的話, 她就恨不得抱著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原地升空消失無蹤。
謝邀, 人走得很安詳，來年今日記得燒紙。
抓了塊曲奇塞進嘴裡嚼嚼嚼，再噸噸噸喝幾口椰汁，她終於平靜下來, 鼓起勇氣偷偷瞧他兩眼。
他正在專注地走神，眉頭微微收緊, 眼睛一動不動, 隻偶爾眨一下眼皮, 仿佛進入了待機節能模式。
趁他注意力掉線, 顏歌大膽地用目光在他臉上探究起來。
話題都已經聊到這裡了，假如她有對他說起過那件事，他現在多少都該表現出一些尷尬吧？
但是他沒有。他的神情中沒有顯露任何不自在，好像對她那點小心思全然不知情的樣子。
那就是……沒說？
嗯，沒錯, 她絕對沒說！
驀地, 簡晨楓的眼神動了動, 似乎從神遊狀態回到了現實世界。
顏歌沒來得及從他臉上移開自己的眼, 猝不及防和他視線相撞, 偷看行為被他當場抓包。
然而，確認過自己的秘密還沒有暴露的顏歌，此刻又支棱起來了！被抓包她也無所畏懼，不僅沒躲沒閃，還衝他無辜地眨巴幾下眼睛。
簡晨楓：好, 好可愛，心臟piu～地被狙中。
“看我乾嘛？”顏·支棱起來·歌惡人先告狀。
簡晨楓：本來是要和你說件事，但一看到你我就全忘了。
“我……”他怔了怔，甩開頭腦中的雜念，說道：“剛才那個男的，我好像也見過他。”
“你說魯思斐？”她望向正在進行新一輪商務社交的魯先生，“你也認識他？”
簡晨楓搖頭，“不認識，我隻是覺得特彆眼熟。”
不認識還眼熟，那就隻能是因為魯先生長了一張大眾臉了。
或者……
顏歌忽想到簡晨楓和魯思斐之間一處可能的交集，“你會不會是在卡布羅咖啡見過他？”
卡布羅咖啡廳，就是顏歌先前與提款機們談分手的場所，同時也是她和簡晨楓真正的初次見麵的地方。
說完她又發覺不對，那天簡晨楓不該有機會見到魯思斐。
第一是時間。魯思斐是當天她的第一個分手對象，簡晨楓來的時候他早就走了。
第二是位置。簡晨楓在咖啡廳坐的座位麵對著她，也就是說，他隻能看到她分手對象們的後腦勺。
沒等她開口否定掉自己不靠譜的猜想，簡晨楓搶先問道：“那天他也去了？他是你的一個前男友？”
顏歌：“……哦豁？”
你這個問題，提得倒是蠻讓人意外的。
簡晨楓不解，“哦豁什麼？”
顏歌：“哦豁你那天果然在暗中偷窺我的分手現場。”
說著，她做出一副“小夥子年紀輕輕乾點啥不好非要學人偷窺真是令人痛心疾首”的表情，扼腕搖頭嘴裡發出“嘖嘖嘖”三聲。
“沒想到哦，簡晨楓，你竟然還有這種愛好。”
簡晨楓：“……”很想反駁但他好像反駁不了。
調侃完了，她接著一本正經糾正他前麵問的問題，“不是前男友，我那天在卡布羅咖啡見的人，都是原主的客戶。”
稱他們為“男友”，那是對仙女原主職業操守的侮辱。合格稱職的渣女從來不會動心，更不會與任何一台提款機真正確定男女友關係。
“客戶？”
“對，是客戶。”
反正身份都已經暴露了，顏歌索性將那天在咖啡廳分手的幕後實情全都告訴了他。
簡晨楓聽後表示：“我應該謝謝他們。”
“嗯？謝誰們？”
“謝那個原主，還有她的客戶，尤其要感謝魯思斐。”
顏歌沒捋明白其中的因果邏輯，這件事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沒有吧，跟他沒關係他謝個什麼勁？
學而時習之不懂就問，顏歌向簡老師提問：“你為什麼要謝他們？”
簡老師但笑不語，笑容比蒙娜麗莎眼角唇邊那抹神秘的微笑更神秘。
顏歌到最後也沒得到他的答案，就覺得這男人有時候真是個謎。
就在顏歌摸著下巴試圖解開這男人的謎的同時，這位謎一般的男人也在摸著下巴試圖解開其他男人的謎。
那個魯思斐，他究竟在哪裡見過他？
這種仿佛有點印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感覺，就很讓人難受，想來想去死活想不出來還會逐漸煩躁。
煩躁地換個站姿扭扭脖子，他不經意瞥見路過的女賓在用手機圍博。
腦海中靈光飛閃，他總算悟道了。
謎團解開了！他想起來了！
打開圍博一頓操作，他將自己的手機遞給顏歌，指了指屏幕上的某處，“你看，這個人是魯思斐吧？”
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張動態圖。
圖中許從容拉著顏歌的手腕，嘴唇靠在她臉側，背景是遊輪甲板上盛裝打扮的賓客和遊輪外圍昏暗到幾近隱形的大海。
正是#許氏少夫人#詞條下那張名為“許大少攜少夫人海上恩愛跨年”的動態圖。
顏歌盯著動圖看兩遍，老實地表示：“隻看見我自己和許大卿卿我我，沒找著魯思斐。”
前半句聽得簡晨楓胸口發窒，順了兩口氣，他雙指放大了畫麵，將一個人影挪到屏幕正中，“在這。”
“哦……”這回顏歌看到了。
有個男人從左側進入畫麵，與顏歌和許從容方向相對，快步經過他們身邊。經過以後，他的腳步頓了頓又退回來，不遠不近地朝他們瞧了瞧。
動圖到這裡結束，開始重新循環，顏歌乍一看，覺得這男的像個看熱鬨的。
加上環境燈光不夠明亮、甲板上來往賓客不少、鏡頭聚焦也壓根不在這個路人身上，想要注意到他說實話挺困難的。
但是放大圖片以後再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五官輪廓和魯思斐非常相似，還有那極富辨識度的美猴王式發際線……
可以確定是魯思斐無疑了。
原來，魯思斐也參加了那場遊輪舉辦的跨年party。今天酒會上又遇到，這是什麼天涯無處不相逢的奇妙緣分？
按下返回鍵縮小圖片，顏·華生·歌忽然發現了一個盲點。
“簡晨楓，你有顯微睛嗎？你是列文虎克的傳人嗎？”
簡晨楓：“？”
她說的是曆史上那位著名的顯微鏡之父雷文武克對吧？
顏歌指著他小小的手機屏幕上模糊的動圖中毫不起眼的魯思斐，“他，都混進路人背景板快要和大海融為一體了，你還能注意到他？”
這還不是最離譜的，“最離譜的是，你不但注意到他了，還記住他了？！”
顏歌實名慕了，“少年好眼力、好記性！你莫非有過目不忘的超能力嗎！”
簡晨楓老臉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