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並肩來到弟子寢院。
前些日子在楊晉一的打理下,這座小院也完全恢複了昔日的模樣。
熟悉的小院,熟悉的布局,熟悉的人。
長珀他們已經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了下來。
桌上幾盤燒鹵,幾壇烈酒,幾隻大碗,看樣子今天大家不喝個痛快就絕不罷休。
追雷鸛嘴上叼著一隻碩大的漏鬥,它一仰脖,劉扶蘇就熟練的捧起一個酒壇,給它往漏鬥裡倒酒。
楊晉一落座在長珀等三位師兄中間,和大家連乾三碗,一乾人你一言我一語,談笑間便就喝掉了三壇酒水,除了惡人穀那兩位,在座的其他人都未用內力抵禦酒勁,酒勁一上來,師兄弟幾個全部麵紅耳赤,眼神迷離,話也就多了起來。
這時候,南宮克站起身,借著酒勁端起酒碗要給楊晉一敬酒,楊晉一猶豫著沒有舉碗,前者忽然懺悔起自己過去犯下的錯,請這位小師弟能原諒自己。
眼見楊晉一沒有原諒自己的意思,南宮克作勢要給楊晉一下跪,後者脫口而出,道:“使不得!”
坐在南宮克身旁的邊千羽聽到這話,眼疾手快,一把將南宮克托起,勸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兄弟這是何必?”
從南宮克的話中聽出,對方在楊晉一還是入門弟子的時候,曾欺辱過楊晉一,隻是滄海桑田,風水流轉,楊晉一一飛衝天,他的修為卻停滯不前,導致二者角色互換,深受打擊。
楊晉一歎息一口,道:“南宮師兄,你過去的所作所為,我原本打算這一輩子不原諒你。但師娘既然開了金口,師父臨終前也對我良言說教,看在咱們過去是師兄弟的份上,這件事就讓他過去吧。”
他端起酒碗,和對方示意一下,便就一飲而儘。
南宮克麵露感激之色,將碗中酒水仰脖喝下肚去。
“你修為不進,其實隻是你自己的心魔在作祟。”楊晉一為他倒上一碗酒,“當年,你我擂台上一戰,拋開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談,我對你是打心底的佩服。”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口訣聲中,身後接連出現數道和他一模一樣的分身,看得長珀幾人目瞪口呆。
“這一招化神譜,我真正懂得如何利用,還是受到了你的‘點破’。當年,若非你幻化兩道分身來對付我,恐怕我也不知道這一招還能這麼用。”
南宮克驚愕地望著對方,道:“你……你怎麼能幻化出這般多的分身?”
“我離開劍宗之後,遭遇大難,全身修為儘失,後來因禍得福,讓我學會了另外一派法門。現在,我體內的真氣較之你們大家,要多出許多,是以我能幻化出這麼多分身而不覺吃力。以幾位師兄的實力,我想幻化出兩道分身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他抬手收勢,數道分身虛晃幾下,化作幾縷青煙不見了蹤跡。
他坐回桌旁,又道:“你天資聰慧,好勝心強,但也過於急於求成,在陳向權執事的影響下誤入歧途。我想以你的能力,隻要未來道心穩固,成為劍宗裡拔尖的人物並不是問題,所以你不應自縛手腳,畫地為牢。”
南宮克舉起酒碗,對楊晉一道:“做師兄的前些年已經痛改前非,今日能得到你的原諒和認可,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願。謝謝!”端起碗咕嘟嘟喝下肚中。
楊晉一微微點頭,也將酒水喝儘。
許多年之後,南宮克果真如楊晉一所言,成長為劍宗裡拔尖的人物,是劍宗的中流砥柱之一,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當天晚上,長珀幾人喝到不省人事,在這座小院中,望著漫天星鬥,在一句句呢喃細語中沉沉地睡去。
楊晉一於中夜醒來,他氣走全身,一呼一吸間,酒氣儘數吐出,整個人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拍了拍身旁的追雷鸛,後者迷離著雙眼抬起腦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