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裡的雲霧正在逐漸消散,但這並非丘崇謨所為。
那些繚繞的霧氣正不受控製地向縣衙彙聚,形成了一個若隱若現的漩渦。
顯然,丘崇謨突破築基的契機已至,法力開始不由自主地內斂。
望著縣衙,錢元達連吐幾口血,鮮血滴落在青石板上,化作一灘黑水,緩緩滲入縫隙。
他苦笑著說道:“我修弱水一道,不擅療傷,再加上反與你道統相悖,幫不了你了。那丘崇謨已破縣衙大陣,不知他從何處得知破陣之法。”
錢元達頓了頓,聲音愈發苦澀:
“我們輕視他了。原以為攻打融和山莊可以引來多方勢力相助,誰料反被他奪了根基。”
何希言望著那些不斷湧向縣衙的霧氣,語氣堅定:“取他性命,我一人足矣。”
與此同時,丘崇謨的目光落在棋盤上,代表自己堂弟的雲影碎裂,但他神情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惶恐或焦慮。
七曜轉煞大陣的靈機在他的丹田中流轉,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縷被煉化的靈機都在推他向築基的門檻。
築基之境近在咫尺。
那道坎,對旁人或許是天塹,對他而言,不過是俯身可跨的一道溝渠。
畢竟整個丘氏百年來,隻有他一人得到了先祖留下的《瑤河觀雲衍慶集》真傳。
想到這部功法,丘崇謨的眸中閃過一絲傲然。
這功法直指金丹,若不是因為修煉這功法,他才不至於在煉氣蹉跎那麼久。
也唯有他這般天賦,才配得上這樣玄妙的傳承,配得上遊雲棋盤和映雪刀。
為了獨占這兩件至寶,丘崇謨這一脈曾逼迫家族其他分支放棄繼承權。
這場爭鬥表麵上為了家族的和諧,實際卻是為了將功法與靈器的傳承完全集中在自己這一脈手中。
唯一的阻礙,來自羅家那個愚蠢的老鬼。
他以為自己是老祖的親子,死活不肯交出靈器,結果害得他那一脈被徹底鏟除。
如今,所有的阻礙都已不複存在,功法與靈器的傳承儘歸己手。
雖然付出了一些代價,但這些代價,就像棋盤上的輜車天馬,本來就該為王而死。
遊雲棋盤,這件下品靈器擁有五枚棋子:王、將、輜車、天馬、甲士。
隻要攜帶棋子,便能在雲霧中穿梭自如,偷襲敵人。
映雪刀,則是中品靈器,刀鋒微彎,薄如蟬翼,刀刃處隱隱泛著寒光,仿佛輕輕一觸便可割裂空氣。
整把刀沒有一絲多餘的裝飾,卻自有一種凜然鋒芒。
若不是玉鋒派和融和山莊有舊,這兩把靈器早被人搶走了。
等到丘崇謨真正突破築基,他便能喚醒靈器的靈性,到那時,何必仰人鼻息?
大霧彌漫,縣衙前的景物朦朧不清,遠處的輪廓幾乎隱沒在濃重的霧氣中。
陽光無法穿透這層厚重的灰白,天地仿佛被一層死寂的沉悶所籠罩。…。。
霧中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腳步聲略顯沉重,每一步仿佛都在霧氣中攪動出漣漪。
朦朧中,一個身影若隱若現,漸漸清晰。
那人兩道劍眉斜飛入鬢,一雙三角眼中閃爍著凶戾的光芒。渾身傷痕斑斑,衣衫淩亂,臉上混雜著汗水和血跡。
他透過迷蒙的霧氣,直視著丘崇謨的方向。
看著踉蹌走進縣衙的何希言,丘崇謨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語氣中夾雜著幾分戲謔:“果然是大派弟子,連自身性命也不顧了。”
他略微眯眼,淡笑道:
“讓我很好奇,你究竟與我融和山莊有何深仇大恨?剛突破煉氣九層,便敢貿然上門尋事。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讓我有機會誘出縣衙那些蠢人,再將他們一一斬儘,徹底掌控這座大陣,助我突破築基。”
丘崇謨輕晃手中的棋子,神色淡然,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你究竟圖什麼?若是為了財富,不如學那褚江生,搶上一份便走,何必裝模作樣?”
何希言靠在血跡斑斑的石柱上,呼吸急促。他抬手拭去臉上的血痕:
“你這一問,倒是問到了根本。確有他人推動,又見你等作惡多端,我本隻想奪你山門洞府。不想這數年間,我漸悟大道,方知我所能做的,遠不止於此。”
回想起過往,何希言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他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那時,他還在為工作焦頭爛額,每天奔波於麵試和求職,生活一片迷茫。
沒想到,一場意外將他帶到了這個陌生的修行世界。
最初的日子,他手足無措,心中充滿恐懼和孤獨。
加入宗門之後,那種熟悉感讓他找回了一些生活的軌跡。
宗門的規矩和修行的嚴苛,仿佛給了他一份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