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曹昂入主襄陽,所部占領荊北諸郡,可是曹昂有極強的危機感,荊北跟南陽、汝南、廬江、九江四郡有極大不同。
整體的階層梯隊呈現金字塔狀。
不像南陽、汝南久經戰亂侵襲,不像廬江、九江既經戰亂侵襲,又經袁術搜刮,而討袁之戰、伐荊一役的先後展開,又進一步解決了地方割據勢力。
在曹昂的眼裡,擁有大片土地與人口的宗族勢力,那也是割據諸侯,隻不過他們是隱形小諸侯。
所以曹昂才不留餘力的要打擊。
在此等態勢下,宛汝淮這片地域是百廢待興,但是掣肘與算計也少了,或許前期的秩序恢複,治理發展將麵臨諸多困難與挑戰,可隻要梳理出來,推動各項新策有效落實,待到一定時間沉澱,是能在確保地方掌控力度的同時,還能叫上述之地發展出來。
但荊北諸郡就不同了。
固然伐荊一役打贏了,取勝了,這前後也解決一些勢力,可荊州最核心的那部分,卻在此戰中受損極小。
他們依舊有極強的影響力,名下有大片莊園與人口,甚至還涉足各個產業,如何解決他們是曹昂必須麵對的。
荊北的仗打完了,曹昂就不能去輕易動兵。
真這樣做,那就破壞規矩了,把人全推到對立麵了。
先前伐荊,雙方對抗與博弈,那是公事,即便曹昂殺再多人,或許有人會不滿,但也不好說什麼。
公事公辦嘛。
何況曹昂還掌著大義。
可現在荊北無戰事,曹昂要這樣做,沒有任何理由的去殺,那性質就不一樣了,這等於是威脅所有人的生存。
合著我等累世積攢的財富,這是錯了?
天下可沒這道理。
對待享有特權的群體,他們才不會管底層怎樣,那在他們眼裡就是生產工具罷了,是他們享樂的根本。
所以矛盾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大兄這是怎麼了?”
州牧府。
正堂外。
夏侯楙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這叫他沒敢進堂去見曹昂,而是對堂外站著的典滿低聲道。
典滿神情複雜,看了眼堂內,卻沒有說一句話。
作為宿將,不管何時,都不能把主公的動向對外講絲毫,哪怕是跟主公再親近的人。
在典滿眼裡,曹昂就是他的主公。
正如其父典韋,曹操就是其主公。
經曆了一些事後,典滿愈發理解其父了。
其實人這一生,就是在追尋祖輩,父輩的腳步,或許成就不一樣,但慢慢的會發現,自己慢慢就變成最不想變成,但卻格外在意的人。
這就是傳承。
“你倒是說話啊。”
夏侯楙見狀,有些焦急道:“大兄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楙公子若想知曉,還是自己去問公子吧。”
典滿見狀,微微低首道。
“我~”
典滿的話,把夏侯楙給噎住了。
他要是真敢,又何須問典滿啊。
“誰在外麵?”
曹昂的聲音,在堂內響起。
“是楙公子。”
典滿轉身作揖道。
“叫他進來。”
曹昂回了句。
“喏!”
典滿應道,隨即轉身看向夏侯楙,反觀夏侯楙,卻瞪了典滿一眼,但也不敢遲疑,有些忐忑的就走進堂內。
“是為去將軍府直屬大營曆練的事來的?”
看著走進的夏侯楙,倚著憑幾的曹昂,一甩袍袖道。
“是。”
夏侯楙不敢遲疑,忙開口道:“子斌他們都派去各地大營曆練了,我也想為大兄分憂。”
“你啊。”
見夏侯楙如此,曹昂笑道:“不是不叫你去,是你現在年歲太小,再等幾年吧,先在我身邊待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曹鑠、夏侯衡這幫二代子弟,被曹昂分彆派去各處大營曆練,雖說他們都還沒及冠吧,但一個個也都經曆不少了,是可以擔起些職責的,對這個年歲,十三歲以上的全去,今下的曹昂,思維已與這個時代沒有太大差彆了。
畢竟在漢末,十三歲娶妻生子的不在少數。
但是像夏侯楙他們,曹昂沒有派他們出去,一個個還是太小了,先帶在身邊多磋磨幾年,這樣也避免長歪。
“彆失望了。”
見夏侯楙不言,曹昂向前探探身道:“過不了幾日,彰弟他們就回來了。”
“真的!”
夏侯楙聞言,有些激動道。
“我何時騙過你們。”
曹昂被氣笑了,“行了,去收拾一下,今夜我要宴請蔡瑁、蒯越他們,到時你跟著我一起。”
“喏!”
夏侯楙當即作揖道,但隨即夏侯楙猜到了什麼。
“大兄,你適才那樣,可是被蔡瑁他們氣的?”
夏侯楙抬起頭道。
“有些人啊,這貪欲太強了。”
曹昂收斂笑意,眉頭微蹙道:“行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先下去準備吧。”
“好。”
夏侯楙點頭道。
看著夏侯楙離去的背影,曹昂臉色陰沉起來,本以為憑借著伐荊一役、覆徐之戰能夠震懾住這幫家夥,但他還是低估這些大族之人,對於確保自身及宗族利益的決心了。
這段時日他們通過各種方式,來向自己隱晦的表明訴求,既要確保自身利益,還想滲透進荊州水軍,甚至是在一些地方領兵,這想要乾什麼,曹昂再清楚不過了。
曹昂知道該敲打一番了。
再不敲打,有些人就該生出不該有的想法。
可即便是敲打,也要拿捏好分寸才行。
畢竟今下曹氏在荊北的根基還是太薄弱了。
何況各地駐防調整還沒有完全落實好。
但也恰恰是這樣,使得曹昂下定決心,一定要緊抓好軍隊,軍工,軍屯這幾塊,不然他勢必會成為第二個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