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花澤朝日忽然轉折,他忽然停了下來,在太宰治迷惑地回頭看的時候。花澤朝日雙手將金絲眼鏡推進,緩緩地架在了太宰治的鼻梁上。
冰涼的觸感幾乎是一路高歌在耳朵之上緩慢摩擦推進,迫切地提醒了太宰治、強硬地強調著——
“我是不明白現在的狀態對你來說有什麼好滿足、不對,應該說有什麼不滿足的。”
太宰治感到自己的私密空間正在被入侵,他本能地狡辯,嗓音也是前所未有地真誠,“不是哦,朝日,我很滿足。”
花澤朝日根本沒有給予他狡辯的空間,他自顧自地接著說。
“安於現狀的答複就是不期望發生變化,自己選擇停止進化的答案。明明可以更進一步的,小心翼翼維持著現況可比變化來得困難一百倍,隻要活著、歲數就會增長,思想就會改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改變什麼
的。你不好奇我的職業,就這一點來說根本就不像是太宰。”
隨著花澤朝日的入侵,太宰治的眸色閃爍,幾乎不太和花澤朝日有所對視,甚至被觸碰的皮膚有一些發紅。
花澤朝日在剛剛的談話當中,他判定了一個現實。
太宰治是真的不打算追究下去,他對現況很滿意。
為什麼會安於現狀?
“明明從小到大有什麼事情都一直在讓我告訴你聽,再小的事情最好都告訴你。結果長大了以後反倒是變得挺快的。我知道人需要一定的隱私,雖然舉的例子有一些奇怪,其實太宰真問我職業是什麼,出於職業道德來說我不會告訴你。我在意的是[你為什麼不問],既然如此,我也就沒有辦法再去違背你的意誌,我不會問偵探先生和太宰之間的事情。”
“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的選擇無法左右兩個人的事情。既然太宰選擇安於現狀,所以我尊重你的意見,我現在也暫時選擇了安於現狀。”
花澤朝日短促地停止了片刻,他無比迷惑地問。
“我再進一步、或者發生變化,太宰會覺得很麻煩嗎?”
“是啊……”
太宰治馬上回答了,他微微向前傾,金絲眼鏡根本無法有效隱藏鳶色之下的陰影。太宰治他伸出了手,哪怕恢複了正常,他的體溫還是格外得低,冰涼的手指一路從顴骨處滑落,他幾乎是扶著柔軟的臉頰,其手勢如同是桎梏不容動彈一樣,實際上太宰治根本沒有交付出多少力氣。
突進而來導致空間感的壓縮,隱隱讓花澤朝日感覺到了空氣之中細微的變化,那不是一些負麵的暴力情緒,而是一種更加的……花澤朝日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情緒。
花澤朝日找不到合適的詞彙。
太宰治忽然笑了:“朝日,你根本不知道再往前一步、我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朝日一定會討厭的,未來我們兩個人之中發生的變化,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能夠接受的、絕對不應該出現在的關係。”
“所以。”太宰治眉間憂鬱,他用著懇切的語調說,“不要變成那樣、絕對不要變成那樣。”
花澤朝日不明所以,他努力思考著這樣的未來。
這樣的表情好像讓太宰治神色莫測起來,就像是大擺鐘左右搖擺個三五次。他的表情微妙的、有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心有不甘一樣。
太宰治忽然就撒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臉上掛著的溫煦的笑容,完美的笑容假麵。
“再說了,我和朝日兩個人還能再怎麼進一步——連你都沒有想過吧,隻是單純地想想就說出來的話不太像成年人會做的事情。”
花澤朝日沉默。
他覺得太宰治說得有道理。
要說再怎麼親密這一件事情、再往前走一步,他們從孩提時期就同在一間房間裡麵一塊睡覺,對對方的了解幾乎了若指掌,光從語氣詞和想法都能想得七七八八。
再進一步——能怎麼進一步?
花澤朝日認可了:“你說得對,我應該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再鄭重給你回複,總感覺現在說卻是很輕浮。”
太宰治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等等——!”
你就不覺得這裡說話有什麼歧義嗎?
應該阻止的。
這本來應該是阻止的地方。
但是聯想到剛剛發酵的情緒。
太宰治神色莫名,他最後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