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狀元縣典史,何方宵小,竟敢在此行凶。”
葉驍右手長刀出鞘的同時,左手暗中摸向腰間手弩,這段時間在一次次的剿匪血戰當中,葉驍愈發明白一個道理,生死相搏之際,容不得絲毫藏拙。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敵人手中的利刃,會以怎樣的方式穿透你的胸膛。
“剛才那一抹寒光中的刀鋒,直奔脖頸大動脈而來,顯然是存了必殺之念。”若非葉驍反應及時,此刻恐怕早已身首異處。
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一擊不中的黑影已經再次朝著葉驍襲來。
他手裡握著一把半長不短的奇形兵刃,似刀非刀,似劍非劍,速度之快就連葉驍也忍不住大驚失色,掏出手弩就是一箭射了過去。
眼瞅著,這箭矢就要命中目標的時候,對方身體忽而奇形扭曲了一下,葉驍百發百中的箭矢就這樣與黑影擦肩而過。
而對方手中的奇形兵刃也再次朝著葉驍周身要害襲來。
額頭,咽喉,心臟,手腳筋,以及各處大動脈……
對方每每出招總是險峻無比,縱使在剿匪途中經受過戰火跟鮮血洗禮的葉驍,一時間也在對方的急攻下手忙腳亂。
關鍵是,黑衣殺手的武功十分怪異,不似越鴻鴻的大開大合,也不似黑皮和尚招式剛猛,變化多端。
他的攻擊說不上有多精妙,卻總能利用葉驍的視線盲區,以及周圍光線折射,乾脆利落變幻殺招。
葉驍與那黑影僅僅交手二十幾招,身上已經被劃出十幾道傷口。
若非關鍵時刻,葉驍全力施展泥鰍功避讓開了全身要害,恐怕他身上現在就不是十幾道口子。
而是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為何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
眼瞅著,手中長刀被對方手中的奇形兵刃挑飛出去,葉驍腰間短刃瞬間出鞘。
自從那日在越氏雙雄大廳當中,葉驍被越鴻鴻打飛長刀之後,他每天除了校場比武,練習最多的就是拔出短刃的速度。
這東西,就像前世電影裡西部牛仔拔槍一樣。
當主兵器被人打飛之後,短刃就是葉驍保命的最後屏障。
若是連這道屏障都無法開啟,那葉驍剛剛開啟的異界副本也就Gaover了。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周吉昌讓我等的人。”
長時間的反複苦練總算沒讓葉驍失望,短刃出鞘的瞬間,全力一刀的葉驍總算擋住奇形兵刃的進攻。
聞言,一直對葉驍窮追猛打的神秘黑影同樣微微一頓。
可是很快他手中的奇怪兵刃就再次朝著葉驍襲來。
長刀尚且不是黑影的對手,葉驍手裡的短刃也沒堅持多久,就被黑影逼至牆角,手中一柄奇形兵刃死死盯在葉驍的喉嚨之上。
葉驍甚至可以感覺到脖子被利刃劃傷的灼燒感。
可這黑影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就好像台被人按了暫停鍵的機器一樣站在原地,
好半天後,沙啞的話音緩緩響起。
“你剛才說,周吉昌讓你等我?”
果然!
葉驍眼前一亮。
周吉昌乃是周員外的本名。
其實他早就該想到,他在這狀元縣唯一的敵人就隻有馮師爺。
如今,馮師爺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唯一可能對他發起暗殺的,便隻有那塊白玉腰牌的主人了。
“周叔……你當我等的人,我終於等到了,你在九泉之下的英魂,終於可以瞑目了。”
在黑影逼問的目光下,葉驍忽而嚎啕大哭,掏出了身上隨身攜帶的白玉腰牌。
自從上次葉驍抄家從周員外的密室裡麵找到了這塊白玉牌,葉驍便一直隨身攜帶,目的就是為了應對眼下這般的危機。
葉驍雙眼通紅,聲淚俱下。
那精湛的演技,硬是把站在對麵的黑影看了一愣一愣的。
為了讓自己的演技更加深刻,葉驍用沾了辣椒粉的手摸了一把眼角的淚光。
霎時間,整個眼睛通紅一片。
“臥槽,這麼辣,早知道,我特麼就少抹點兒了。”
可是戲已經做到這個份兒上,也容不得葉驍多想。
“周叔對我大恩大德,我葉驍此生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他對我猶如親叔叔一般,是那樣的疼愛有加,可我還來不及報答,周叔他,他就,周叔啊,你死的怎麼這麼慘啊。”
在葉驍精湛的演技之下,黑影望向他的目光愈發混亂起來。。
“不是你帶人抄了周員外的家嗎?”
這一次,對方的聲音沒有了沙啞,而是一個清脆的少女聲。
似乎意識到自己忘記變幻聲音,黑影連忙又緊了緊手中的利刃。
在這生死一線的關鍵時刻,葉驍將自己前世觀影集大成的演技融於一身,任由脖子上的鮮血順著利刃滴落。
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單知縣如何覬覦周家家產,周員外又是如何慘死的故事,聲容並茂的講了一遍。
臨了還不忘發出殺豬般的撕心裂肺的大叫聲:“周叔他死的慘,死的冤枉啊!”
瑪德,老子都叫這麼大聲了,周圍連個鬼影都沒有。
這狀元縣的治安也太差了點兒吧!
看來這次回去,得讓張鐵他們幾個好好整頓一下縣城夜間的巡邏問題了。
心中閃念的同時,葉驍一把跪地抱住了黑衣刺客的大腿。
“周叔慘,他太慘了,你們可一定要為周叔報仇啊。”望著鼻涕眼淚抹了她一身的葉驍,黑衣刺客眉頭猛皺,一腳把葉驍踢開。
“周吉昌除了讓你等我,可還吩咐過彆的什麼?”
“周叔死的倉促,那夜他隻來得及向我交代,他是效力於某位大人物麾下,並把白玉令牌和暗賬的秘密告訴我。
至於這位大人物是誰,周叔還來不及交代,就,就咽……咽氣了。”
葉驍說到這裡,又是一頓聲容並茂的嚎啕大哭。
“周叔說了,隻要我好好保管令牌和暗賬,那位大人物一定會來找我,等到那個時候再把賬本交給他。
如此一來,周叔也無愧那位大人物多年來的苦心栽培,跟知遇之恩了。”
葉驍發誓!
他此刻的精湛演技絕對完爆前世那些所謂的網紅博主,流量鮮肉。
如果演到這份兒上,都還忽悠不過去的話?
那隻能說他命中有此一劫!
“如此說來,你果真是周吉昌安插在縣衙裡的暗子?”
好在黑衣女子並未一刀了結了他,而是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利刃。
其他事情,或許可能是葉驍瞎編的。
但是暗賬和背後那位大人物卻半點做不了假。
黑衣女子哪裡能夠想到,葉驍緊緊憑借著這令牌上的蟒紋,就拚湊出了那麼多的信息量,還現編了一個如此動人的故事來忽悠她?
不過,黑衣女子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在她的逼迫下,葉驍隨她一起打開了周員外家的密室,將裡麵的奇珍異寶,全都檢查了一遍。
然後,又核對了葉驍手裡的那本暗賬。
確認賬單上銀錢數量,還有奇珍異寶分毫不差之後,這才一臉將信將疑把手裡的奇形利刃收了起來。
“數量分毫不差,看來,你果真沒有騙我。”
聽到對方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葉驍心裡明顯狠狠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今天這條小命算是保下來了。
“還好之前收買心腹,拉山頭的錢,都是從明賬裡抹出的那份‘零頭兒’裡走的開銷。”
葉驍內心暗自慶幸之餘,還不忘狠狠感謝了一波沈心悅。
若非有沈心悅這麼一位節省初期投資成本的職業經理人在,葉驍今天恐怕真就要涼了。
“你剛才說周吉昌把你扔進縣衙,是為了更好的掌握縣衙裡的消息,我姑且先信了你說的話,待我檢查完暗賬上剩餘的產業,物資之後,自會回來找你。
若你所說有半句假話,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黑衣殺手說完,懷揣著那本賬冊就消失在密室當中。
獨留下葉驍站在密室當中,一臉後怕的拍了拍心口位置。
剛才那一瞬間,他是真被嚇到了,才會果斷做出舍財保命舉動。
當然,更關鍵的一點是,他那800乞活軍,剛從六縣私軍錢銀倉庫裡發了一筆橫財。
很長一段時間內,乞活軍的錢糧物質應該是不用愁的。
所以周員外這本暗賬對葉驍而言,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錢財這種東西,什麼時候都能賺,但是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關鍵是,舍去這些許銀錢,葉驍卻撇開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如此算來,倒也不虧。
畢竟,白玉腰牌主人就跟芒刺一般時時刻刻紮在背後,這對一心想要猥瑣發育的葉驍而言,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眼瞅著,此間事情告一段落,葉驍回到草廬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勢,跟著倒頭就睡。
這一夜他是真的太累了,千裡奔襲,殺了馮師爺,又跟白玉腰牌主人派出的黑衣刺客周旋了半夜。
等到第二天早上,葉驍醒來的時候,身上的傷已經完全結疤。
“多虧我下山之前留了個心眼,找越沅沅要了些她的蜜汁金瘡藥。”
這些皮肉傷,換了前一世,肯定疼的葉驍齜牙咧嘴,但是經曆過戰火洗禮,如今的葉驍對這種小傷全然無視。
當他來到縣衙的時候,那些見到葉驍的班頭,衙役們一個個震驚不已。
葉驍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直接到了西堂跟單知縣簡單彙報了一下剿匪的情況。
得知葉驍竟然沒死,單知縣一臉大喜過望。
單知縣如此興奮的原因,自然是他“腦”死亡了。
“馮師爺死了?竟有此事!”
“是啊,今天早上發現的,是越氏雙雄下的毒手,家裡還留了兩個血紅色的越字。”
這是越氏雙雄在六縣斬殺貪官汙吏時的專用Logo,是葉驍讓飛豹營的弟兄留下的。
先是六縣私軍全滅,後是馮師爺被越氏雙雄所殺,如今的單知縣就好似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對葉驍彙報的剿匪情況,渾然半點也聽不進去。
“葉驍,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馮師爺不在了,我以後該找誰來幫我辦這些棘手的事情?”
單知縣最大的夢想,就是白天西堂禦花,晚上禦花西堂。
偶爾從那些鄉紳富戶身上,刮點錢銀。
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樂趣。
如果能升個官兒,刮更多的錢銀,禦更多的花,單知縣同樣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