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灼本能的看著射箭的那些人,似乎是要在死之前把這些人的樣子刻進自己的記憶裡。
手顫抖了一下,侍衛還是狠下了心,射中一個一動不動的人,本來就不是什麼難事啊!
利箭深入她身體各處,她身下的血斑越來越大。
她想起了沈酒辭,眼淚無聲的湧出,又迅速的冰凍,她用最後的意識抱緊了自己。
這時候金色的光照亮了她的額頭。
“怎麼被欺負成這樣了?我的殿下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有人站在她的身後摸著她的發絲,輕聲說道:“起來啦,殿下。”
雲灼隱約看見那雙金燦燦的眼睛討好般的看著自己,她的意識一片混亂,沈酒辭醒來了,而她就要死了。
“我要死啦。”
雲灼輕聲說道,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沈酒辭蹲在她的身旁,無所謂的看著她身下的鮮血,“怎麼不往我那邊跑呢?我幫你們收拾他們啊。”
雲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她的視野正在漸漸黑暗下去。
她覺得這是死亡的黑暗在籠罩她,她伸出手在空中胡亂的摸索,想握著沈酒辭的手,感覺一點的溫暖。
“我們說好了的,我們彼此不會放棄,不會彼此背叛。”雲灼還在喃喃自語。
沈酒辭愣了好一會兒,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其實誓言是最靠不住的東西啊。”
他撫摸著雲灼的發絲,還是一樣的溫柔,“但是沒關係,你可以一直相信我,相信我就對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從今以後我將始終帶著你在我的身邊,不放棄,不遠離,你要好好的活著,始終相信我。”
“可我要死啦。”
這個沈酒辭為什麼不聽自己說話呢?雲灼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不,你不會死的。”
他親吻雲灼的嘴唇,“要活下去,要和我一樣一起開心的活下去。”
他把雲灼護在了自己的懷裡,而遠處的幾人也隻是愣愣的看著相擁的兩人,他們的身體就像是被人死死的壓住,無法動彈。
恍惚之中雲灼看見了漣漪,那是溫暖的水,似乎是有一雙強有力的臂膀托著她,他把她從水中捧出。
沈酒辭肆意的吻著雲灼漸漸溫熱起來的柔唇。
這像是一場洗禮,一場屬於她的新生。
那是沈酒辭歡迎雲灼回來的偉大禮節,仿佛是數千年離彆後的重逢,如此欣喜又如此了然。
他們之間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聯係。
那是一種能使死者重獲新生,枯花再度盛開的聯係,他終於找到了她,對著整個世間申明擁有她的權力。
這是他的命運,也是她的命運。
侍衛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酒辭緩緩的站了起來,身影逆著風頑強的挺直。
似乎隻要他再加一份力,所有的壓力都會將那些侍衛撕碎。
那些侍衛想要反抗,可是他居然不敢,他們的手指在顫抖。
幾人的眼球忽然震動了一下,隨即便是感覺到了從天而降的重壓,幾乎要把他們壓垮。
那是一種威壓,令人震撼的威嚴,如同神明降臨在了世間,隻要一個呼吸便是可以剝奪他們的生命。
不遠處的天空是奪目的金色,大氣在震蕩,太陽緩緩的升了起來。
骨骼哢哢的聲響比陽光更讓人恐懼,他們似乎看見了黑蛇對著長空吐出了幽藍色的氣息,而後是長嘯。
隻不過是眨眼間,那些人便是在原地碎裂開來。
他們不回去的話,懷準很快就會知道這裡有人逃了出來的,他心裡清楚的。
也許之後還會有人來追殺沈酒辭和雲灼,所以才說這是一場逃亡,一場永無止境的逃亡。
但是逃亡並不是因為恐懼,沈酒辭從頭到尾都沒有將懷準放在心上,懷準修為雖高,但是自己從未怕過什麼。
隻是現在雲灼沒有絲毫的修為,甚至是忘記了所有的東西,自己不能連累他。
懷準手下的人實在是太煩了,自己沒有興致和他們糾纏。
沈酒辭蹲下身,伸出雙手抱住了雲灼羸弱的身子,他不緊不慢的朝著山下走去。
今日,他就要帶著自己的殿下離開這個地方,帶她回家,帶她去看她忘記了的景色,帶她去看她記憶裡的美好。
雲灼原本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是她覺得逐漸冰冷的四肢開始恢複了溫度,她的指尖再一次感受到了大雪的冰冷。
乾涸的嘴唇微微動了動,雲灼艱難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沈酒辭。
沈酒辭的麵色還是一樣的平靜,隻是嘴裡還在哼唱著什麼,雲灼聽不清,隻是覺得莫名的好聽。
隻是一眼,隻是看了那麼一眼,雲灼似乎就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力氣,她的意識明明是那麼的清晰,可是眼皮卻是越來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