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打斷她,“你最好現在就讓信使過來找人,越早把信塞給他越好,不然傻子太宰又要瞎折騰了。我不想聽到國木田在辦公室裡咆哮,也不想被迫分擔多餘的工作,更不想天天看到一個大男人裝柔弱。”
“亂步先生是在擔心——”太宰對嗎?
“才沒有!我隻是單純討厭亂七八糟的辦公環境,一點兒也不利於名偵探思考。”
“好好好,我知道啦,這就叫山竹去送信。”
白綿憋住笑,給突然傲嬌起來的名偵探順毛。
“那就這樣,我掛了。”
“再、”
“嘟嘟——”
“——見,好家夥掛這麼快?”
她失笑搖頭,還是把山竹找來,“山竹,能拜托你去橫濱跑個腿嗎?幫我把這封信送給那個叫太宰治的人。”
“喵嗚~”
交給喵吧~
*
這是一個藏身在小巷中的酒吧,沒有巨大而閃耀的藝術招牌,隻掛著一個小小的燈牌作為指示,裝修看起來也不甚精致,店麵甚至都是在地底,客人需要通過一個長長的階梯才能正式進入店內。
種種因素疊加下來,導致到了營業時間酒吧裡也沒什麼客人。
唯一的調酒師看起來並不以為意,沒有客人就慢悠悠地擦拭著酒櫃中的酒杯,或是檢查各種調酒器具,確保它們沒有損壞。
他默默忙碌了一會兒,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這個節奏有點熟悉。
調酒師下意識想到。
抬眼望去,果然是猜想的那個人。
“下午好,還是老樣子嗎?”他衝對方點點頭,用熟稔的語氣問道。
“下午好~”來人笑著回應道,“老樣子,不過今天要兩杯。”
“好的,請稍等。”
調酒師拿出兩個搭
配威士忌的古典杯,開始製作客人所需的飲品。
兩杯,今天是來紀念那個人的啊。
算算也有5年了吧。
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總是會來這裡聚會的鐵三角突然分崩離析,其中一人確定死亡,這位穿沙色風衣的客人疑似和另一位鬨翻,再也沒有聚過首。
調酒師不了解兩人之間有什麼糾葛,卻難免感到可惜。
默默歎息一聲,他拿起兩杯加冰威士忌,遞給吧台前的男人,“久等了,太宰先生。”
“多謝。”
太宰治從沉思中回過神,笑著接過兩杯酒。
他將其中一杯輕輕放到隔壁位置上,隨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小束白繡球插進酒杯中。
靠在吧台上,太宰治將自己那杯威士忌拿在手中輕輕晃動,“好久不見啊,織田作,讓我想想今天又要為了什麼而乾杯呢……”
嗅著空氣中彌漫的淡淡酒香,他又不受控製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太宰並不是很愛回憶過往的人,因為過往實在乏善可陳,除了那少數的光點,他找不到可以回味的東西。
隻是這間酒吧藏著太多的回憶,哪怕是他也難免觸景生情。
說起來他對這裡最多的回憶應該是等待。
等織田作來、等安吾來、和織田作一起等安吾來。
沒辦法,誰叫安吾是個究極社畜呢,每天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還特彆死腦筋,連摸魚都不會,他們兩個隻好多等等他。
不過現在倒是沒這個煩惱,因為織田作不會來了,安吾也不會再來了。
“唔……今天似乎沒什麼值得舉杯的,那就暫時算了吧,等事成之後再慶祝也不遲,你說是不是,織田作?”
沒什麼乾勁地歎口氣,太宰治將一口未喝的威士忌放回吧台上。
就在他將手伸進衣兜準備拿出什麼東西的時候,安靜的酒吧裡突然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貓叫。
“喵喵嗷!”
那個叫太宰治的兩腳獸!
太宰動作一頓,神色古怪地扭過頭,“這不是白醬家的大胖貓嘛,你怎麼會來這裡?等等、你是不是又胖了?”
他抬手比劃了一下山竹的身高體長,最終肯定地點點頭,“之前還隻到我的小腿,現在差不多到我大腿的位置,白醬給你開的夥食會不會太好了點?”
山竹:“?”
大、大胖貓?!
“喵嗚嗷嗚?!喵喵喵喵!”
你這個兩腳獸會不會說話?!喵隻是體型大而已!
“好吵——”
太宰伸出兩根手指堵住耳洞,故意不去看山竹,“是我幻聽了嗎?怎麼耳朵裡有奇怪的聲音。”
“嗷嗚,喵喵喵!”
廢話少說,給你的信!
山竹凶悍地將粗壯的尾巴往吧台上一拍,放下一封被保護得很好的信件。
“喵喵喵,喵嗷喵,喵嗚。”
這是那個叫織田作的兩腳獸寫給你的,你自己慢慢看吧,喵走了。
惡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山竹轉身飛快離開了酒吧。
“……”
太宰治阻攔不及,伸出的手連根貓毛都沒撈到,隻得對著空蕩蕩的酒吧乾瞪眼。
揉揉眉心,他還是拿起了那份沒有署名的信。“好吧,讓我看看裡麵寫了什麼——”
當看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落款時,漫不經心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裡,酒吧裡一片寂靜,某種令人不安的氛圍飛快彌漫開來。
調酒師大氣不敢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當自己是木頭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麵沉如水的太宰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嘴角翹起一個高高的弧度,表情前所未有的開朗。
“原來織田作你在這裡等著我啊!”
揉了揉笑得有些疼的肚子,他果斷拿起麵前的酒杯和織田作那杯碰了下杯,“這次遲到得真的超級久欸,我都要沒有耐心了,不過看在你還記得赴約的份上,就不罰你酒了!”
碰完杯,他依舊沒有喝酒,而是又原樣放了回去。
“可惜今天還有工作要做,不能痛快暢飲,等下次吧,下次再好好和你喝一杯。”
太宰治珍而重之地將信件收進信封裡,又將信封妥帖地藏進懷中放好,隨後他抓起一顆藥丸丟進嘴裡,哼著歌,腳步輕快地離開了酒吧。
呀勒呀嘞~這回計劃又要重新做了,真是傷腦筋。
魔人那家夥可不好對付,亂步先生和白醬都不尊重一下他的勞動成果,動腦筋也是很累的!
讓他想想,這樣做或許也可以,嗯……然後再加上這一步,最後再那樣那樣,應該能忽悠住那兩個家夥了。
好,就這麼辦~
等將計劃修修改改確定下來,太宰治正好踏上最後一級台階。
“哢噠——”
拉開店門走到小巷中,他衝門口的男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喲安吾~好久不見,今天居然有時間來喝酒嗎?”
阪口安吾:“??”
這個態度是不是哪裡不對?
太宰喝醉了?
還是說故意的??
“不、不是,我正在工作……”
他推了一下眼鏡,又推了一下,卡了半天才找回原本的節奏,“太宰,這次你又打算在橫濱做什麼?澀澤龍彥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盤星教那群詛咒師?你難道想讓橫濱陷入地獄嗎?!”
“冤枉啊!”
太宰治連聲叫冤,“腿長在人家身上,我怎麼操控他們去哪兒?指不定人家就是來橫濱旅遊呢,好歹咱們這裡也是出名的旅遊城市。而且安吾你是不是對我有刻板印象,為什麼每次出事你都會想到是我做的?就不能是彆人做的嗎?”
比如說某個魔人。
“……”
刻板印象個鬼!
阪口安吾嘴角瘋狂抽搐,憋了一肚子槽不知道該往哪兒吐
。
你太宰治什麼德性他能不清楚?
當初港口黑手黨的犯罪記錄還是他熬夜加班給洗乾淨的呢!
阪口安吾心累地歎口氣,難掩疲憊地問道:“作為當初那件事的親曆者,你應該知道澀澤龍彥有多大的危害,而盤星教那群詛咒師又都是不將普通人放在眼裡的狂徒,就這麼貿然將兩者引入橫濱,你有沒有想過會事情或許會失控?”
“安心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雖然我想這麼說,但安吾你肯定不會相信的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太宰治聳聳肩,終於收斂起嬉皮笑臉的作態,變得麵無表情。
“所以我也不跟你說那些廢話了,有本事就抓我回去審問,不然你今天隻會得到那樣的答案。”
“太宰……”
這才是阪口安吾熟悉的太宰治,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卻比剛剛還要堵得慌。
掃了他一眼,太宰停頓了兩秒,還是沒有說什麼。
眼見他要離開,阪口安吾趕忙讓手下阻攔,可惜小巷兩邊突然躥出了一隻二級咒靈,直接發動術式將一群人傳送到了其他地方。
那隻咒靈還蠢蠢欲動想對太宰下手,可惜有主人的命令,它再饞也隻能站在原地看著。
“礙事的人終於走了,開工開工~”
太宰治連眼神都沒給那隻咒靈一個,抬起手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繼續哼起殉情之歌,邁步往昏暗的小巷深處走去。
在他身後,寫著Lupin的燈牌籠罩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