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之中絕大多數不是從北平來的，而是在沿途各處出現的，好走的官道並不多，顯然這是大家的最優選擇。
像是一條條小河流，點點滴滴彙聚成了寬寬的大河，再一同流向廣袤的海洋。
再就是，人多也安全。
尋常一些小流寇們，在瞧見那麼多人時，也會在心裡掂量掂量自己這邊夠不夠看。
屬於抱團取暖的一種吧！
秦妍看著這些，心頭也不免升起異樣的情緒來。
歸根到底，還是一個“苦”字。
這些百姓們，原本應該在自己的家鄉裡，過著普通且安寧的生活。
而如今卻需要拖家帶口，背井離鄉，能不能安然活下去都還是個未知數。
亂世之難，首先遭殃的就是底層的老百姓。
但苦難，卻才剛剛真正開始！
越走，困難就越多。
首先就是食物問題了。
像這種出發，除非家裡有馬車的人家，正常都沒法帶太多的糧食在路上。
因為路上還有可能被人打劫，很難能真正護周全。
總之，在各種原因之下，迫使大家必須在半路的時候找到一些吃的才行。
很顯然，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彆說正常吃的，很多逃難的百姓們都開始挖草根了。
下河摸魚、樹上掏鳥蛋，乃至荒地裡麵的一些小昆蟲都有人吃。
人在餓極了的情況下，哪裡還能顧得上其他呢？
隻要能活下去，其餘全都不重要！
秦妍對此自然不會說什麼，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資格，隻要不是作奸犯科，那麼其餘的就都好說。
好在京大這邊有車，在出發之前就考慮到了這點，提前準備了不少的乾糧。
這種可能在開始的時候辛苦一點，到後來就隻有好處。
也就是他們人多，且都是年輕人力氣足，通常的等閒逃荒者，還真不敢對他們做什麼。
尤其在秦妍上次亮出肌肉，不僅徹底收服了那些小混混，甚至還將他們徹底給製服了。
從此之後，這批學生們的“戰績”，也在這些逃難隊伍之中給小範圍的傳開了。
讓一些原本蠢蠢欲動的家夥們，也個個安靜如雞，瞬間老實了不少。
京大的隊伍也庇護了不少人，比如一些落單的逃難者，或者一些女人孩子比較多的隊伍，也都下意識跟在了他們隊伍的後麵。
白教授等人在一開始就商量過這件事了，總之就是不會驅趕，但也不會去接濟。
大家如今的確還有些糧食不假，但距離目的地還遠得很，誰也不知道這路程究竟能走多遠。
總歸小心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個口子不能開。
難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隻要你幫了一個，那麼接下來就會有無儘的麻煩！
正常有些閱曆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偏偏就有一些拎不起的天真家夥。
有個女同學就是這樣。
哪怕教授之前已經千叮嚀萬囑咐過，不要隨便發善心，真遇到快要餓死的人，再偷偷給幾口吃的，千萬不要被彆人看到。
這位叫做侯圓圓的同學卻就是不以為然，反倒是覺得是教授和秦妍等人太過於冷漠。
“你們沒看到這位大娘快要餓死了嗎？怎麼可以如此無情啊！”
“咱們帶了不少東西呢，給她們點怎麼了，又能吃幾口啊。”
“……”
大家都還沒說什麼呢，這位反倒是首先那小嘴兒叭叭叭，像是機關槍似的首先開炮起來。
秦妍？
在場的眾人們麵麵相覷，真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偏偏居然還有蠢貨支援，立刻連聲道：“是啊，好可憐的老大娘，教授，您之前不是教我們要樂於助人嗎？”
白教授：“……”我有句p不知當不當講。
這是一回事嗎？
倘若真是快要餓死的人也就算了，顯然並不是！
眼前的這個雖說不至於是紅光滿麵，但就這還算壯碩的身軀與枯瘦如柴著實相差甚遠。
且這老太太長得就是一臉凶相，眉眼間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那種。
也就是用幾滴鱷魚眼淚，騙一騙你們這些沒見識過人間險惡的年輕人而已。
目前的確有很多可憐人，但眼前這個一看就是來騙吃騙喝的這種。
果然，一見秦妍等人不上當還戳破了自己的偽裝。
這三角眼老太也就不裝了，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叉著腰、冷著臉，開口就是罵人：“咋？虧得你們還是讀書人呢，就這？”
三角眼老太怒目而視，那一雙眼像是要在噴火。
與剛才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完全是判若兩人。
眾人：“……”
這下，連剛才那個還信誓旦旦的侯圓圓也給乾懵了，一臉詫異的看過去。
老太太卻絲毫不在意，反倒是撒潑打滾兒了起來，口中嚷嚷著：“你們今天不給我點吃的，這事就沒完。”
“真是沒良心的呦，一點都不知道尊敬老人。”
“……”
主打的就是一個哭天搶地，撒潑打滾兒。
關鍵是這叫聲吸引來了好多人，其中不乏一些眼冒綠光者，一眾人都很是虎視眈眈而來，仿佛京大等人這邊真有很多能救命的糧食。
秦妍在看到這一幕之後，麵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果然是應了那句話，怕什麼來什麼。
這下好了，隻怕想走都輕易走不了了。
這不，雖說在場的很多人倒也不至於像老太太這樣撒潑打滾兒，但那一雙雙可憐兮兮或眼巴巴的目光，反而更讓人感到揪心。
秦妍的空間內的確也存了不少糧食。
這其中除了她先前存的糧食外，還有就是從得知京大要遷徙的事情之後，秦妍就開始暗中儲蓄了。
倘若說能救下他們所有人，至少吃個十天半月是沒問題的。
關鍵是，救了之後呢？
剩下的時間又該怎麼辦？
這分明就是個無解的問題。
最關鍵的是，一旦開了這個口子，那麼信不信接下來則會有無數人“慕名而來”，到時候就算是有是個秦妍，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這原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也是秦妍從一開始，就不希望去暴露這些事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