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王爺回來了嗎?”老者佝僂著身軀眼神卻神采奕奕地望著一眾人,他在這裡守了大半輩子,即使這座府邸人都散去,他都留守在此,為的不過就是將來有一天小主人回來,還能感受到這裡並不是過去冰冷的質子府,這裡是他們兄弟的家。
野狼被這突然出現的老頭嚇了一跳,一時忘記回答他的問題。
“餘伯,快幫我請大夫過來,讓野狼陪你去。”海山將馬車上昏睡不醒的人兒抱在懷裡,三步並作兩步似得飛快進入壽王府。
“小王爺這是?”總有十數年未見,怎一回來還帶著個傷重的姑娘。
野狼攙扶著這老大爺上馬車,順道提示他:“那位是剛娶過門的懷寧王妃,途中遇刺客受了重傷,老人家快帶我去找大夫才是。”
“哦哦哦,原來如此,那快走、快走吧。”老者顫顫巍巍坐進車內,扶好門把,一路又趕忙去城裡請大夫。
隨海山進入壽王府,庭院深深,走過枯樹叢生的後院,跨過小橋,走完三區九繞的連廊,每走一步都有兒時的記憶,那時被困質子府如同困獸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若非母親的堅忍以及背後的黃金家族支撐,恐怕他兄弟二人再無出頭之日。
這座府邸是他噩夢的起源,若非逼不得已,向來也是過懷州而不入的。
“桃花、墨蘭,你們快去廚房燒水。”這一路顛簸儘管已經極度小心保護深怕她傷口惡化,還是保不齊染紅了背部的紗布,想不到成親不過數日,洞房未入他的妻子已經入了鬼門關。
“是!”
額頭滾燙布滿細汗,嘴裡癡癡囈語,身體一陣冰涼一陣火熱,醒一陣又昏睡一陣,如此反複無常旁人看著都受罪,守著她的同時海山始終在回憶這批來路不明的刺客是誰的人。
這群人目標明確隻為刺殺楊婉一人,而她之所以被人盯上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這懷寧王妃的身份。那麼,殺她的人可能是朝廷,朝中對他忌憚的朝臣大有人在,何況還有皇後這麼個狠角色,那個女人是不會輕易對他放下警戒的,可話說回來這到底也是皇帝賜婚,皇後還不至於這般興風作浪。
又或者是他的母親從中作梗,這是遇刺以來最先質疑的地方,隻是按路程來計算母親的人不可能如此之快到達中原。那麼也有可能是草原上與他有過節的部落得知他已娶妻,特意尋仇,但這一點同樣也被路程較遠推翻了。究竟要殺這個新王妃的人出於何種目的?
餘伯把全城最有名的大夫請了回來,若不是售王府在懷州地麵上還有些名望,估摸就算求到天亮都未必能請動人家半夜出診。
“小王爺,大夫來了!”餘伯這一路走得氣喘籲籲,幸而野狼在旁攙扶,否則下一個看大夫的鐵定是這位老人家。
海山將濕毛巾從楊婉額頭上取下,見到大夫雙目炯炯有神,似絕跡存生一般,上前道:“大夫,我夫人身中劍傷,現在高燒不退,你一定要救她。”
“這……王爺稍安勿躁,小人這就給夫人把脈問診。”壽王府空置多年,尋常百姓從未見過傳說中的海山兄弟,一路上若不是餘伯激動萬分嘴裡不停地提到小王爺回來了,他怕是真的有眼不識泰山了。
一乾人等都被打發在屋外靜候佳音,不過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新王妃不會有事。
大夫仔細把過脈,用最名貴的藥材保住了王妃的性命,隻是傷勢嚴重必須靜養半月。王妃脫險,大家會聚廳堂從長計議,顯然回北疆的路程又將延誤。
餘伯沏了濃鬱的奶茶給幾位貴客品嘗,海山接過銀質器皿心有疑慮地品嘗著這碗相當地道的草原奶茶。
“餘伯,這現年倒是辛苦你日夜守在這府邸,隻是不知道我那兄弟愛育黎可曾回來探望過?”海山隨口問上一句家常話,餘伯麵色並無異樣,回複道:“壽山王自打駐守南疆以來倒是從未回來,老朽以為這一生再無緣見兩位小主人了。”
“瞧我糊塗,南疆何等重地,愛育黎怎麼可能擅自離開。”說罷繼續品嘗鹹奶茶,這是草原上頂常見的茶飲,能在懷州城裡喝道如此地道的奶茶也當真是新奇了。
餘伯顫顫一笑借著問道:“小主人這次路過懷州定要留下小住幾日才是,老朽定請大夫好生照料王妃。”
“行程緊急,餘伯不用麻煩,三日後我便啟程。”他這個決定連野狼都有些詫異,以王妃的身體狀況三日如何能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