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外公不理她,而是轉向林浩天冷冷地說:“在天佑六歲之前,你都沒有想起他吧,你把你的家人接到了京城去享福去了,直到公主生不出兒子來,你這才想起來,你在老家還有一個兒子,那是你唯一的子嗣,於是你那裡才想著要接阿佑回京城。我說的話你不否認吧?姓林的。”
林浩天擦了一把汗,他想逃,可是人群團團圍住了他,他根本就走不了。
他很沒有底氣地說:“可是,可是,我一直也沒有忘記他啊,我不是沒有接他,我接他,他不來啊。”
袁外公嘲諷地說:“對啊,你確實讓你妹妹去接阿佑。可是你不想想,他已經懂事了,你拋棄了他的親娘,他和他娘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在他的記憶裡,從來就沒有你這個父親的影子;在他的生活裡,他的親祖母和他的親叔叔姑姑一直都在無視他的存在,都在欺負他們母子。“
袁外公說著說著老淚都流下來了,他擦了一把眼睛,語氣裡更加痛惜:“阿佑懂事早,他親身經曆了那些年,那些事,親身體味了他娘親的痛苦失望。他幼小的心靈早已經被你們傷透了。你今天還有臉說你沒有忘記他?姓林的,假如公主為你生下男丁來,你還能想起去到鄉下去接他嗎?”
林浩天的臉色蒼白,他懦懦地說:“我,我也會的。”
袁外公突然哈哈笑了,但人們從他的笑裡卻聽出了無限淒涼:“不,你不會。如果公主真為你生了兒子,你會恨不得把他踢得越遠越好,甚至恨不得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他。阿佑是個有誌氣的孩子,他也是一個非常孝順的孩子,想當初我女兒自立為女戶的時候,他執意要跟自己的親娘一起生活,你拋棄了他娘,但他不會,這正是他的大孝。所以你說我的外孫不孝,那純粹是汙蔑,是扯蛋。”
“原來是這樣啊,天哪,原來是這樣啊,確實,公主一直就沒有生出一個兒子啊。”
“這真是自作自受,難怪大將軍不認他,這林家也太不是人了。”
林浩天的汗流到了脖子裡,他的腿都有些軟了,他的耳朵裡全是周圍人們的指責和嘲笑。他現在真是進退不得了。
袁外公不理他,繼續說:“當年,阿佑離開林家改姓我們袁姓,也是衙門當著林袁兩家的麵明確判決的。”
他剛說到這裡,那邊就傳來袁天佑的聲音:“外公,我把判決書拿來了。”
原來他還是不放心讓外公一個人麵對林家,就和梅三爺一起也出來了。為了撤底解決這件事,他不隻出來了,還把官府當年的判決書也拿來了。
“哎呀,大將軍出來了,他竟然真有官府的判決書哎。”
“林駙馬,你還是認輸吧,人家把判決書都拿來了。”有人哄笑著說道。
林駙馬的嘴角囁嚅著,汗如雨下。他現在不知道說什麼才能挽回眼前的局麵。
他弱弱地看向袁天佑:“阿佑,我,我是你的生父,你姓什麼應該是我做主,可是當年,當年我並沒有在現場,那不應該作數的。”他的聲音很低,似乎用了他所有的力氣。
袁天佑的麵上無悲無喜,很是平淡:“林駙馬,如果官府的判決在你的眼裡都不能做數,那是不是表明大宋國所有的法律製度在你眼裡都不能當回事了?”
林浩天嚇得趕緊擺手:“不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畢竟是我們的家事。”
林老太太剛看到袁天佑時,心裡就充滿了無儘的後悔。她這是第一次看到成年後的袁天佑,這個孩子真像當年的林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