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卿上前攙扶起摔在泥水中的陳石,輕聲安慰道:“陳大人不必自責,轉移不走全部的百姓陸公子早有預料,我們本就沒打算放棄大沽城,你不必如此。”
陳石抹了抹臉上的淚,僅僅是半月的時間,這位正值壯年的漢子就已經急白了頭發,他雖然能力有限,但的確算是一個好官。
“這是陸大人的功勞,與我的過錯沒有關係,軍令如山,事關幾十萬百姓的生命,我陳石沒有做好就是有罪,不能因為陸大人早有預料就免去我的罪責。”
陸玄歎了口氣,正想說兩句安慰下,當時情況緊急,他的確是下令有些倉促,沒有考慮到實際情況。
正此時,突然一聲巨響,搖搖欲墜的河堤瞬間崩裂開一個大口子,洶湧的河水如噴泉一般,順著口子傾瀉而出。
眨眼之間,在水流的衝擊下,破口就增大了數倍。
“所有人,頂住缺口,給我拿命填!”張忠一聲令下,抱著河堤上的一塊巨石,縱身躍入水中。
破口的巨大吸力之下,沒有綁繩子的張忠僅僅是一瞬間就被吸向了缺口,在一片驚呼聲中,這位漢子張開雙臂,用自己的身體硬抗河水的衝擊。
體表湧現出金黃色的微光,玄氣運轉周身,一根根青筋暴起,皮膚上析出的血珠被河水瞬間衝刷,隻有那顫抖著的雙臂,預示著男人承受著多麼大的痛苦。
“校尉!”
幾名和張忠關係要好的軍士眼睛瞬間紅了,怒吼一聲,抓起身邊的沙袋或者石塊,就跳下河堤,圍在張忠身邊,一起用肉身賭河堤上的口子。
可這種東西就像是堵馬桶一樣,瀉出口被堵上了,水位就會瞬間上漲,僅僅是片刻,上漲的河水就將張忠幾人淹沒。
而河堤背麵的口子,卻沒有再湧出河水。
“可惡!”陸玄麵色陰沉,還是要決堤了嗎,縱使做了如此多的準備,依然無法改變水淹大沽城的事實。
佇立在河堤旁,陸玄隻感覺心中抑鬱難以抒發。
“果然沒有原著的男主在,吳用會往海河中泄洪嗎,混蛋,他怎麼敢不顧下遊的百姓。”
看著河水突然劇烈的上漲,陸玄心中已經明白,上遊的吳尚書果然還是沒有扛住壓力,泄洪海河。
“明明
隻要在抗一晚就好了,明明不用死人的。”看著天空中已經開始散開的烏雲,陸玄隻覺得心中十分不甘,他為大沽城謀算到今天,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要付諸東流。
哢嚓,哢嚓。
又是兩聲巨響,其他處的河堤也開始出現裂痕。
將士們毫不猶豫,即使沒了張忠的指令,也義無反顧的跳下水,用肉身堵口子。
這些修習了武道的將士們,憑借著生前的最後一口氣力,將數十年磨煉出來的鏗鏘鐵骨,埋在石縫堤壩之間,使蜷縮的屍身不會癱軟,竟真的堵住了決口的洪流。
但這也隻是杯水車薪,河水還要上漲,雨還沒停下,決口也隻是時間問題,整個大沽城,還有堤壩上的這些人,哪怕是陸玄,都將葬身於洪水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