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蘇站在山脈中部一處地勢略高的山洞口。
極目遠望,目之所及,遙遙萬裡儘是莽莽林海,翻湧樹浪,大風吹過,帶來斷斷續續的咆哮獸吼、嘶啞啼鳴。
往右側望去,一條寬闊大河往天儘頭延展而去,河水緩緩流淌,平滑如鏡,陽光灑下萬金碎片。
山林秀美,大河環繞,深吸一口氣,連空氣中都帶著草木特有的味道。
祁蘇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呼呼山風吹得他略卷的頭發狂魔亂舞。
吼——
前麵的山林上方,一頭巨大的猛獸淩空飛過。
它的頭幾乎有祁蘇半個身子那麼大。
皮膚呈灰黑色,嘴裡是鋸齒狀的森森白牙,前爪到後爪間是巨大的肉膜,可以像鳥類一樣飛翔。
那並不是鳥,而是一種會飛的爬行動物——翼龍。
翼龍,史前霸主恐龍的近親,以前他隻在圖書館的科普圖片裡見過,今天卻活生生的出現在了眼前,而且這已經是今天飛過去的第十三頭。
地麵上,巨大的食草龍偶爾也會踏著地動山搖的步伐緩緩走過。
如果不是非常確定自己被喪屍抓到了脖子,絕無活下來的可能,祁蘇都要以為誰把他扔到侏羅紀公園的拍攝現場了。
站了一上午,被山風吹得透心涼,他終於確認了一個事實。
他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煮湯連鹽都不放的史前原始社會。
至於他怎麼知道原始人煮湯不放鹽,那又是另一個悲傷的故事了。
他是在山洞的草垛裡醒來的,準確的說,是被刺激醒的。
他當時被灌了一碗特彆肥膩,還膻得抓喉嚨的肉湯,更讓人難受的是,這碗肉湯裡一粒鹽都沒放。
醒來第一眼,看到麵前那人又蓬又炸、全是泥巴草葉的頭發,他就覺得事情不太對了。
文明了近百年了的現代社會,就算被病毒蔓延,也沒誰能忍受臟成這樣,還隻圍一個草裙子在腰上勉強蔽體吧。
咕——
正當祁蘇沉浸在穿越的悲傷裡的時候,肚子突然響了起來,從前他真的以為餓得咕咕叫是開玩笑的,這回算是體驗了一把。
無論是現代還是原始社會,人總得活著。
活著,自然得吃飯。
唉,祁蘇長歎一聲,鑽回洞裡。
這個山洞大概七八十平的樣子,準確的說,應該是個闊大的岩石縫隙,因為邊緣一片潮濕,偶爾還會滴水。
隨處可見的野獸皮,比腦袋還大的石碗,環抱粗的石鍋,
那都不能叫鍋,該叫鼎,隻是沒腳而已。
石鍋下嗶嗶啵啵燃著火,鍋裡燉著肉湯,正冒起一陣陣白霧。
祁蘇看了一眼,湯表麵至少浮著一指頭厚的油層,這絕對是實打實、良心的油湯,能喝下的當真是勇士。
祁蘇自問不是勇士,隻是在末世來臨後覺醒了小小植物異能的普通人,真的喝不下。
他在幾個衣兜裡摸了摸,終於在外套口袋裡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布包。
在末世,可用於戰鬥的異能最吃香,而植物異能,尤其是他這種還隻能催生一盆豆芽菜水平的,約等於沒有覺醒異能。
隻有在大家煮飯忘帶調料的時候,他才有機會催生一小撮調料,為提升隊伍飲食水平做貢獻。
祁蘇小心翼翼的打開小布包,隻有一個蒜一塊薑,這是他帶著以備不時之需的,沒想到真用上了。
可在這種環境下用上,似乎也不是特彆值得高興的事情。
薑蒜抖落出來,順帶還抖出來了一小包鹽。
祁蘇慢騰騰的走到石鍋邊蹲下。
原始大哥正拿著個木棍子樣兒的東西在鍋裡攪和,見祁蘇蹲過來,嗷了幾聲,大概意思可能是問他乾嘛?
祁蘇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實在沒功夫比劃交流,他隻掰了小塊兒薑蒜留種,再留點兒鹽,其他全扔石鍋裡。
扔完之後,他這才想起去看原始大哥的反應,一聲不吭的往人家吃的東西裡加東西,他不會被踹出去吧。
盯了一陣之後,祁蘇發現人根本沒反應。
而且他注意到,這原始大哥在攪的時候,把石鍋邊緣撞掉了一塊兒。
眼見著那一大塊兒石頭掉進鍋裡,原始大哥眼睛眨都沒眨,依舊不動如山的攪攪翻翻。
行吧,是他錯估了原始人的腦子。
按這情形,隻要他不把這一鍋弄翻,彆說丟點兒薑蒜,就是丟個臉盆大的石頭下去,人都繼續進行他的煮肉大業。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