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往上,肯定會到山頂。
六點半。
拖著疲憊的身軀,雲青和陸遙終於上到山頂。
山頂上陸陸續續有好些人,分散在各處,抽出背包裡的折疊露營椅,找了個沒什麼人的位置,雲青拉開椅子,和陸遙坐在山邊,望著遠處。
這會還早,天還有些灰蒙蒙的,遠處的天際能看到絲絲微弱亮光,山腳下有大片綿延的城市建築,建築間,燈火一盞接著一盞的熄滅。
黑夜褪去,黎明即將到來。
距離日出還有些時候,陸遙拉開背包,翻找出提前準備的餅乾,兩瓶水,遞給雲青。
望著遠處的景致。
她拿出一塊餅乾,塞進嘴裡,隨口道:“爬山,應該隻有登上山頂時,會覺得一切都值得吧?”
“不會啊,我覺得從到山腳下開始,就都值得。”
“即便到不了山頂?”
“一直爬,肯定會到的。”
“其實我出來時沒看天氣,我覺得待會會下雨。”
“下雨又不是太陽不出來,說不定還能看到彩虹呢?彩虹也很漂亮啊。”
“大暴雨!”
“山頂上看雨也很有意思的。”
“大到泥石流的那種。”
“我會躲。”
“你會被泥石流衝走。”
“我會躲。”
“不光有泥石流,還打雷,帶閃電。”
“我會躲。”
“你不會!”
“我會!”
“不會!”
“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距離他們不遠,一個背著背包的年輕人看了看他們,心底有些擔憂:“你們說真的還是假的?真有大暴雨?我出門沒看天氣呀,不會真看不到太陽吧?”
陸遙回頭說道:“自己看天氣預報。”
她在為雲青的胡攪蠻纏而生氣,拿起兩塊餅乾,塞進他嘴裡,不許他說話,看到雲青咽下去,又塞過來兩塊,他吃完了繼續塞,直到一盒餅乾塞完。
而後,她看到,雲青擰開礦泉水瓶,灌了一口。
“身為一個現代人,如果口渴了,會找水喝,打雷下雨,會找個地方躲雨,這是本能。”
“閉嘴!”
懶得和他爭論什麼下雨打雷會不會躲雨的問題。
隨後的時間,兩人坐在山邊看著遠處的景色,默契的沒再說話。
一盒餅乾吃完,陸遙拿出另一盒,遞給雲青那盒他一直沒拆開,然後他像個沒長手的人,吃完就往陸遙這邊看,陸遙隻能自己吃一塊,再往他嘴裡塞一塊。
看看他手裡那瓶水,想了想,伸手奪了過來,渴了你會找水喝?
那我沒收你的,看你喝什麼!
但才剛沒收過來,便看到雲青從包裡掏出來一瓶,她繼續沒收,雲青又掏出來一瓶,她接著沒收。
兩人包裡都裝了兩瓶水,你那沒了,我看你喝什麼。
隻是,隻是雲青說他飽了,不想吃了,順便還指了指她懷裡的三瓶水,示意她不要浪費,也彆亂丟垃圾,身為教授你要起帶頭作用,身為學生我會時刻監督你。
陸遙:“......”
雲霧緩慢滾動,天邊泛起魚肚白。
自東邊延綿建築的儘頭,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光芒穿過稀薄雲霧,驅散黑夜過後的清冷,一點一點的,為這片土地灑落光明,而後開啟新的一天。
看日出是突發奇想。
因為前些天,陸遙在朋友圈看到,一個學生發了一張看日出的照片,便想著,和雲青一塊過來看看。
日出的景觀很美,站在山頂遙望整座城市在日出時的光線變化,更是一種非常新奇的體驗,是她過往很多年都沒有嘗試過的體驗。
但景觀再美也就那麼回事。
相反,因為和她一起來的人是他,半夜出發,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攀爬抵達山頂,才讓此刻的景觀多了一些,值得留住值得記憶的回味。
陸遙從包裡翻找出相機,轉了個身,以遠處的日出為背景兩人為中心,按下快門,拍下一張合照。
她沒看相片拍得怎麼樣。
拍下一張後,便把相機放在膝蓋上,看著遠處的景觀,偶爾瞥一眼雲青。
今天,他們看到了日出。
他們呢?
她不知道。
從前和雲青拍下不少照片,那時她覺得,就隻是遊玩時拍的合照,照片也隻是照片,不代表其他。
但現在,她希望可以多留下一些照片,留下些回憶。
一直在山頂坐到八點鐘,太陽完全升起,沒了初升時的溫暖柔和,陸遙才收起露營椅,叫上雲青準備下山。
隻是,上山容易下山難。
本來也沒睡幾個小時,還開了車,爬了山,等陸遙邁著步子走下石梯,腳忽然有些打擺子。
把包彆到胸前,雲青走到她身前:“我背你。”
陸遙蹙眉:“我自己能走,不用背。”
“我怕你又把腳給扭到,到時還得請假。”
她想到上次在北疆的經曆,猶豫片刻,乾脆還是往前一步趴在雲青肩上,讓他背著自己下山。
“咦?阿遙,你比上次重了一些哎。”
“......”
“家裡有稱,我覺得可以回去稱一稱,確定一下。”
“......”
她突然有點想下去。
但雲青才剛開始,一邊下山一邊在她嘴邊絮絮叨叨,後來還跟她討論起菜譜,說什麼知道減肥該吃什麼,回家可以做給她吃。
任何女人都不喜歡討論體重,陸遙也不例外。
她有點受不了。
在雲青問出一句最近到底吃什麼了的時候。
“吃你!”
陸遙張開血盆大口,往他脖子上一咬,隻是剛咬下去,意識到不對,趕忙退開。
那句“吃你”本來是想表達,你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吃了會變胖,但說出口卻又變成另外一個意思。